她直起身,语气变得冰冷而不耐烦:“来人,给她收拾一下,别吓着了外面的贵客。好歹……让她‘亲眼’看着侯府是怎么没的。”
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,粗暴地将我拖起。
冰冷的布巾胡乱擦过我脸上的血污,一件散发着霉味的旧衣套在我身上,遮盖了囚服。
我被她们架着,拖出了天牢。
久违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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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挖去眼睛,万箭穿心后,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,那噬骨的恨意凝成最后的毒誓,烙印灵魂深处——
冷婉清,慕文渊!
若有来世,我定要你们……血债血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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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姐?小姐您醒醒?」
「可是梦魇了?」
温柔焦急的呼唤在耳边响起。
我猛地睁开眼,剧烈的喘息着,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眼睛。
还在。
手指也完好无损。
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青纱帐顶,空气里氤氲着她最爱的冷梅香。
「小姐,您怎么了?」大丫鬟云舒担忧的脸庞出现在床边。
我怔怔地看着她。
云舒……她为了护我,在前世的寿宴上,被太子亲卫一刀穿心,死在了我面前。
「云舒……」我开口,声音沙哑却完整,「现在是什么时辰?何年何月?」
云舒愣了一下,忙道:「小姐,现在是巳时,永业二十二年,三月初七呀。」
永业二十二年,三月初七!
距离父亲五十寿宴,还有整整三个月!
我……回来了?
我真的回来了!
回到了悲剧尚未发生,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!
我掀开被子,赤脚跌跌撞撞地扑到梳妆台前。
明亮的铜镜里,映出一张明媚鲜妍、毫无损伤的脸。十八岁的冷胭然,眉眼间还带着几分被娇宠长大的天真与恣意。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剧烈的疼痛提醒着我这不是梦。
那锥心刺骨的背叛,那血海深仇,都是真实发生过的!
「小姐,您怎么了?别吓奴婢啊!」云舒拿着披风追过来,满脸焦急。
我看着镜中的自己,眼底的天真被冰冷的恨意一寸寸碾碎,取而代之的是历经地狱淬炼后的森寒与决绝。
缓缓勾起唇角,那是一个冰冷至极、毫无笑意的弧度。
「没事。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「只是做了一个……很长很可怕的噩梦。」
噩梦醒了,但噩梦里的债,该还了。
慕文渊,冷婉清。
你们准备好了吗?
2
重生后的第三日,我彻底压下了翻涌的心绪。
仇恨是燃料,但不能烧毁理智。
我坐在窗边,慢慢梳理着前世这段时间的记忆碎片。头痛隐隐传来,像是过度回忆的惩罚,但我忍住了。
最重要的,是母亲的安危。
前世,大约就是重生回来这几天,母亲突然开始缠绵病榻,精神萎靡,请了多少名医都查不出缘由,只说是思虑过甚,需要静养。直到我家破人亡,才从冷婉清得意的炫耀中得知,是她长期在母亲的饮食中下了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“梦罗散”,无色无味,能缓慢侵蚀人的心神体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