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场死寂。
那些原本带着轻视或同情目光的新人,此刻脸上只剩下恐惧。
离刃站在原地,微微喘息。他看也没看地上痛苦挣扎的对手,只是缓缓放下了左手。缠着绷带的右手垂在身侧,又有新的血色从绷带下渗出。
他低垂着眼,看不清神情。
阴影里,那个资深教授脸上的嗤笑僵住了,眼神变得阴鸷。
祁夏终于将目光正式落到了离刃身上。
她的视线冰冷,审度,如同在评估一件刚刚展现出异常特性的兵器。没有赞许,没有惊诧,只有冰冷的衡量。
她缓缓走上前,靴底敲击在黑石地面上,发出清晰的回响,一声声,敲在所有人心尖。
她在离刃面前一步远处停下。
离刃依旧低着头,只能看到她墨色的衣摆和冰冷的靴尖。
“左手?”祁夏开口,声音平直,没有疑问,只是陈述。
“是。”离刃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伤后的虚弱,但很稳。
“藏得不错。”她又说,听不出是褒是贬。
离刃没有回应。
祁夏的目光在他渗血的右手上停留了一瞬。
“看来昨天的教训,”她声音略微压低,只有近处的几人能听清,“没让你学会真正的规矩。”
离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。
祁夏却不再看他,转向那名资深教习,冷声道:“拖下去。废物不配浪费粮食。”
立刻有人上前,将那个还在抽搐的壮硕少年像拖死狗一样拖离了训练场。
祁夏的目光重新扫过全场,每一个接触到她视线的人都如同被冰针刺穿,慌
忙低下头。
“在这里,活下去的唯一方式,就是变得有用,并且绝对服从。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血淋淋的意味,“任何多余的心思,任何隐藏的伎俩,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,更惨。”
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离刃低垂的头顶。
“继续。”
训练场的地面又添了一道拖拽留下的深色污痕,空气里的铁锈味压过了原本的陈腐,新鲜得令人作呕。
祁夏那句“继续”砸在地上,像一块冰,碎开的是无声的恐惧,迅速冻结了每一个新来的心脏。接下来的对练变得愈发惨烈而沉默,兵刃撞击的声音短促沉闷,夹杂着压抑的痛哼和粗重的喘息。没有人再敢保留,也没有人再敢轻视那个站在最前方、右手不断渗血的少年。
离刃垂着眼,像一尊感受不到疼痛的石像。只有偶尔剧烈动作时,他苍白的唇会抿得更紧一些,渗血的右手微不可察地颤抖。
祁夏不再看他。她的目光散落在场中,精准地捕捉每一个失误,每一个多余的动作,然后用最简洁冰冷的字眼将其碾碎。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收紧的绞索,勒得所有人喘不过气。
日头西斜,惨白的光透过高窗,将训练场分割成明暗交织的牢笼。
训练终于结束。幸存者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,沉默地列队,等待最后的宣判。
祁夏踱步到队列前方,脚步无声,却像踩在每个人的神经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