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我的翅膀,早在当年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时,就已经折断。

成为一名民俗画家,去记录那些被遗忘的传说和故事,曾是我的梦想。

因为小雅说过,她最喜欢听我讲那些神神叨叨的古老故事。

可现在,这个梦想本身,也成了一个冰冷的笑话。

我画不出新的故事。

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个没能画上句号的、失败的结局。

我回到画架前,重新凝视着那幅画。

画上的背影那么近,仿佛我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的手腕,将她从那片黑暗的边缘拉回来。

可我知道,我不能。

画布内外,是两个无法逾越的世界。

那个女孩永远在奔跑。

而我,永远被钉在原地。

2 故人信

一封信的到来,是在三天后。

它不是电子账单,也不是广告传单,而是一个牛皮纸信封,贴着一张真实的邮票。

邮戳上的地名,是我的故乡。

信封上的字迹有些颤抖,是我奶奶写的。

我将它从信箱里抽出来,那熟悉的纸张触感,让我指尖微微一麻。

回到画室,我用画刀小心地裁开封口。

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。

信纸上没有嘘寒问暖,没有家长里短,只有寥寥几行毛笔字,和一个名字。

“故人祭”。

我盯着那三个字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。

故人祭,是我们镇上一个古老的习俗。

它不祭祖先。

也不祭神佛。

只为那些早早离世或是无故失踪的年轻人而办。

大人们说,这些年轻的魂魄,因为心愿未了,会迷失在回家的路上。

所以每隔几年,镇里就会在初秋时节举办一次祭典,大家会把失踪者的名字写在亲手糊的纸船上,放入镇口那条通往后山的大河。

他们相信,河水会带着思念,为那些迷路的灵魂引航。

奶奶在信里说,今年的祭典,就在下周。

她说:

回来吧,阿默。

回来……亲手为她放一艘船。

“她”是谁,信里没提。

但我们都心知肚明。

我将信纸揉成一团,狠狠地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。

“我不回去!”

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吼,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

回去?

回去面对那些同情的、惋惜的、甚至是指责的目光?

回去再次揭开那个血淋淋的伤疤,承认她已经死了的事实?

不。

她没有死。

她只是迷路了,就像那盏狐狸灯一样。

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。

……

我像一头困兽,在画室里烦躁地踱步。

我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张空白的作业画布上。

老教授的题目是《城市的脉搏》。

我拿起炭笔,想画下高楼,画下车流,画下那些霓虹灯构成的冰冷丛林。

可笔尖落在画布上,我却一个线条都画不出来。

我的城市没有脉搏。

我的世界已经死了。

手机铃声,在此刻尖锐地响起。

是奶奶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按下了接听键。

“阿默,信收到了吗?”

“……收到了。”

“那你……回不回来?”

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
我的喉咙发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