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的一封是三个月前的,字迹已经颤抖得几乎难以辨认:
“建国,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。我不怕死,就是放心不下静静。她总忙着工作,还没成家。那笔存款下个月就到期了,够她付个小公寓的首付。这辈子没留给她什么,就这点心意。我很快就能见你了,这些年,真的好想你啊。”
每封信都是写给已故父亲的,像是某种形式的家书汇报。林静从来不知道,母亲用这种方式记录着她的成长。信里没有华丽的辞藻,只有最朴实的牵挂和爱。
匣子最底层是一本病历和一堆药费单。林静翻看着,突然意识到什么。她对照存单日期和病历日期,心脏猛地一缩。
母亲两年前就确诊了。为了不动用那笔定期存款,她选择了最便宜的治疗方案,甚至推迟了手术。最后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。
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窗户。林静瘫坐在地上,将那件未完工的小毛衣贴在胸口,终于失声痛哭。
她想起最后一次争吵,她责怪母亲不肯卖房治病,埋怨母亲总是固执己见。“钱重要还是命重要?”她几乎是吼着说。母亲只是沉默地听着,最后轻声说:“孩子,妈妈心里有数。”
原来这就是母亲的全部计算——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,换女儿一个安稳的未来。
林静的哭声淹没在雷声中。她想起小时候发烧,母亲整夜不睡,用酒精棉球擦拭她的额头;想起高考前,母亲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;想起每次离家,母亲总是站在阳台挥手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。
而那些她给母亲的回报呢?每周一次匆匆的电话,节假日偶尔的回家,还有每次通话结束时那句“妈,我忙,先挂了”。
窗外雷声轰鸣,林静蜷缩在母亲常坐的旧沙发上,仿佛还能闻到母亲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气。她想起母亲最后的日子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却还总是关心她吃没吃饭,工作累不累。
“妈,对不起,对不起...”她一遍遍重复着,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,让母亲听到她的忏悔。
第二天,雨停了。阳光透过湿漉漉的窗户照进来,落在那个打开的木匣上。林静小心地整理着里面的每一样东西,像是整理着母亲的一生。
她拿起那件未完成的小毛衣,决定把它织完。虽然她从未学过编织,但她记得母亲的手法。她找出母亲的编织针和剩下的毛线,一针一线地学着。
邻居王阿姨来探望时,看见她正笨拙地拿着编织针,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。
“你妈最后那段时间,天天织这个。”王阿姨说,“疼得厉害时就停一会儿,好点就又拿起来。她说要给你未来的孩子准备点礼物。”
林静抚摸着小毛衣,仿佛能触摸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