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打开灯,想冲出去看个究竟,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绑在床上,动弹不得。极度的恐惧攫住了他,那是一种对未知的、无法理解的存在的本能畏惧。
声音持续了几分钟,然后,又是一声清晰的“吱呀——”,这次像是关门的声音。
之后,一切重归死寂。
客厅里的那个东西,似乎……回到了衣柜里?
陈一帆几乎一夜无眠,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微亮。阳光勉强透过不怎么干净的窗户照进客厅,驱散了部分的黑暗,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。
他鼓起勇气,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,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面镜子——里面只有他自己惊魂未定的脸。然后,他的目光投向那个巨大的衣柜。
衣柜门严丝合缝地关着,和他昨晚睡前看到的并无二致。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伸手拉开了柜门——
里面挂着他的几件衣服,下层堆着些杂物,一切正常。除了……那股陈旧木头和樟脑丸的味道,似乎更浓了一些。而且,在衣柜最深处的角落里,他似乎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、反光的东西。
他迟疑了一下,伸手进去摸索,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物件。拿出来一看,是一枚白色的、普通的塑料纽扣。
陈一帆愣住了。他很确定,自己的衣服上没有这样的纽扣,他也没有往衣柜里放过任何带有这种纽扣的东西。这枚纽扣是哪里来的?它看起来有些旧了,边缘甚至有点磨损。
难道是以前租客留下的?这个解释似乎合理,但结合昨晚听到的声响,这枚突兀出现的纽扣却显得格外刺眼,仿佛是一个无声的证明,证明昨晚确实有什么东西活动过。
白天的工作中,陈一帆更加心神恍惚。他甚至开始避免看办公室里任何反光的东西。午休时,他不再搜索风水禁忌,而是开始疯狂地查找“如何驱逐不干净的东西”、“出租屋闹鬼怎么办”,浏览着各种真假难辨的论坛帖子和民间偏方。
盐能辟邪?镜子要用红布盖住?挂桃木剑?摆麒麟?这些方法看起来荒诞不经,但他此刻就像快要溺水的人,拼命想要抓住任何一根稻草。
下班后,他没有立刻回家,而是去附近的杂货店买了一包盐和一块红色的厚布。他又绕道去了一个据说很灵验的寺庙,求了一个小小的、红色的护身符,紧紧攥在手心。
回到家门口,他犹豫了很久,才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门。
屋内一切依旧,安静得令人窒息。夕阳的余晖将家具的影子拉得很长,那面镜子反射着暖色的光,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温暖。
他深吸一口气,几乎是冲进屋里,首先将那块红布盖在了玄关的镜子上。当镜子被完全覆盖的那一刻,他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轻微的、如同松了口气般的感觉,仿佛某种一直存在的注视感消失了。
接着,他沿着大门门槛和每个窗户的边缘,小心翼翼地撒上了一层薄薄的盐。做这些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傻瓜,但强烈的恐惧压倒了他的羞耻心。
最后,他走到那个巨大的衣柜前。他把求来的护身符,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衣柜门正中央。看着那小小的红色符袋,他心中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