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外阳光猛烈,车水马龙,人声嘈杂。熟悉的城市喧嚣扑面而来,让他剧烈的心跳稍稍平复。他站在路边,大口喘着气,感觉自己刚刚从某个异度空间逃离出来。
怎么办?报警?说家里闹鬼?警察只会觉得他精神有问题。找房东?那个收了钱就几乎消失的中介,只会推诿扯皮,甚至可能以他破坏房屋结构(比如撒盐、贴东西)为由扣留押金。告诉朋友同事?除了成为他们的谈资和背后议论的“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”,还能有什么结果?
巨大的无助感包裹了他。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处求援。现代社会的所有常规求助渠道,在面对这种超自然的诡异时,全部失效。
他在外面的快餐店呆坐了一下午,直到华灯初上。他必须回去,他的所有家当、证件、钱包都在那里。而且,一种奇怪的心理也在滋生——那毕竟是他的“家”,尽管恐怖,但他竟有一种被强行占据领地的不甘和愤怒。
夜幕降临,他不得不再次站在那扇暗红色的门前。钥匙插入锁孔的感觉,沉重得如同开启地狱之门。
他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门。
屋内和他逃离时一样,破碎的碗碟还在地上,盖着红布的镜子沉默而立,衣柜上的护身符依旧以那个诡异的角度歪斜着。
但空气似乎更冷了。不是温度计能测量的那种冷,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寒。
他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,甚至包括厨房和卫生间的,让每一个角落都尽可能被照亮。然后,他找来扫帚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地上的碎片。做这些的时候,他的后背始终紧绷着,感觉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。
清理完毕,他坐在沙发上,不敢回卧室。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衣柜。
恐惧依旧,但另一种情绪——强烈的好奇和求证欲——开始冒头。既然无法逃避,他至少要知道,自己面对的是什么。
他想起白天在网上胡乱搜索时,看到的一些“民间调查方法”。其中有一个很简单:在怀疑有异常的地方撒上薄薄一层粉末(比如面粉、爽身粉),如果夜间有东西移动,就会留下痕迹。
虽然觉得荒诞,但此刻任何能抓住实体的方法都值得一试。他找到一袋快要过期的玉米淀粉,深吸一口气,走到衣柜前。
他尽量忽略那个歪斜的护身符,小心翼翼地在衣柜门前的地板上,均匀地撒上了一层薄薄的淀粉层。面积不大,但足以覆盖如果有人(或东西)从衣柜里出来可能经过的区域。
做完这一切,他退回到沙发上,拿出手机,打开了录像功能,调整好角度,确保能将衣柜门和那片淀粉区域纳入画面。他设置成夜间模式,然后熄灭了客厅的主灯,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壁灯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客厅里静得可怕,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手机运行时轻微的嗡鸣。每一丝细微的声响——窗外远去的车声、水管里偶然的水流声——都让他心惊肉跳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,既害怕看到什么,又隐隐期待着能拍到什么,以结束这种折磨人的未知。
困意逐渐袭来,但他强打着精神,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个昏暗的角落和那片白色的淀粉区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