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粗暴地拽着我，咚咚咚地砸响楼下邻居的门。
门开了条缝。
里面站着的是邻居家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，怀里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泰迪犬。
孩子眼里满是惊恐，看着状若疯魔的奶奶。
“老张头呢！让他滚出来，他家这畜生在我家门口拉屎！臭得没法住人了！”奶奶劈头盖脸就骂。
小男孩吓坏了，结结巴巴：“爷爷…爷爷出去买菜了……”
“没人管是吧！没人管我替你们管！”奶奶看到那只小狗，更是认定了“元凶”。
松开我，就要伸手去夺那孩子怀里的狗。
孩子吓得往后缩，小狗受到惊吓，龇着牙发出“呜呜”的威胁声。
“哎哟！还敢凶！”奶奶更来气了，扭头冲我厉声喝道，
“死愣着干什么！还不帮我抓住这只畜牲！今天非得给它点教训！”
她一把将我推上前。
那只受惊的小狗看着逼近的陌生人，猛地从孩子怀里挣脱，恐惧让它张嘴乱咬。
我恰好被奶奶推到最前面。
手腕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。
“啊！”我低呼一声，猛地抽回手。
白皙的手腕上，两排清晰的、渗着血丝的牙印赫然在目。
奶奶愣了一下，非但没有关心，反而更加暴怒，指着小狗骂：“反了天了！咬人的疯狗！必须打死！”
邻居小孩吓得大哭起来。
我捂着手腕，看着渗出的血珠，再看向还在不依不饶咒骂的奶奶，
心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冷却。
5
手腕上的牙印火辣辣地疼，渗出的血珠沾湿了袖口。
小男孩吓得大哭，死死抱着小狗不敢松手。
奶奶彻底没了耐心，蛮力上前，粗糙的手一把掐住小狗的脖子，将它从孩子怀里硬生生拽了出来。
小狗发出凄厉绝望的呜咽，四肢徒劳地挣扎。
“哭什么哭！再哭连你一块打！”奶奶恶狠狠地瞪了那孩子一眼，攥着不断扭动的小狗，
另一只手扯住我的胳膊，“走！回家！这畜生，杀了炖肉，正好给你弟补补！”
我被她踉踉跄跄地拖上楼。
楼道里，那致命的臭鸡蛋味似乎因为门开过一阵而略微淡了些，但依旧顽固地弥漫着。
爸爸抱着弟弟站在门口，脸色依旧不好看，看到奶奶手里拼命挣扎的小狗，愣了一下：“妈，这……”
“这死狗咬了死丫头！还敢凶！我拿回来炖了！给孙子压惊补身子！”奶奶说得理直气壮，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补偿。
爸爸看了一眼我流血的手腕，嘴唇动了动，最终却没说什么，默许了。
或许在他看来，一只邻居的狗，远不如出口恶气和“给儿子补身子”重要。
奶奶拎着呜咽的小狗进了厨房。
我站在客厅中央，血腥味和瓦斯的味道一起钻入我的鼻腔。
厨房里很快传来小狗最后一声短促的哀鸣，然后是什么重物落地的闷响，
接着是奶奶絮絮叨叨的骂声和放水、磨刀的声音。
那声音冰冷而残忍。
我低头，看着手腕上渐渐凝固的血迹，又抬眼望向厨房。
奶奶在里面忙碌，准备享用她那“战利品”。
我慢慢走到餐桌旁，拉开椅子，坐了下来。
安静地等待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