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最后一次真切地触碰阳光,是在她二十二岁生日的前一天。那天傍晚的夕阳格外温柔,把画廊玻璃门上的风铃染成了暖金色,风一吹,叮当作响的声音里都裹着暖意。她怀里抱着刚完成的风景写生,画布上是城郊山顶的落日,橘红与鹅黄交织的云霞漫过天际,像打翻了上帝的调色盘。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柠檬黄颜料,她低头蹭了蹭,却没蹭干净,反而在白衬衫袖口留下一小片浅黄的印子——这是她特意为沈砚之画的,那个曾在暴雨天撑着黑伞,站在画廊门口等她到深夜,把她冻得发红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,还从怀里掏出温着的热牛奶的男人。
那时的沈砚之,眼底总藏着细碎的光。她加班画参展作品,他会搬张椅子坐在画室角落,安安静静看文件,偶尔抬头望她,目光落在她沾满颜料的手上,会轻声说“晚晚,歇会儿,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大福”;她第一次办小型画展紧张到手抖,他站在展厅入口,西装袖口挽起一点,冲她比了个“加油”的手势,等画展结束,又抱着一大束白玫瑰,说“我的晚晚,值得所有人看见”。那些温柔像温水煮茶,一点点漫进林晚心里,让她以为自己抓住了这辈子最安稳的幸福。
可她刚踏出画廊的门,那点残存的暖意就被骤然袭来的寒意撕碎。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堵住去路,车身擦得锃亮,倒映着夕阳最后的余晖,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冷。车窗缓缓降下,沈砚之坐在后座,指尖夹着她前几天遗失的素描本——那是她带在身边随时画速写的本子,封面上是她趁他在书房看文件时偷偷画的速写:他低头时眉骨投下的浅影,握笔的手指骨节分明,唇角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。可此刻他的眼底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度,像结了冰的深潭,连声音都冷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晚晚,上车。别让我动手。”
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沉,下意识地后退,喉咙里涌到嘴边的“为什么”还没说出口,就被他身边突然上前的保镖捂住了嘴。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呼吸,也捂住了她的呼救。她挣扎着,怀里的画掉在地上,画布与水泥地碰撞的闷响里,车轮“吱呀”一声碾过边缘,柠檬黄的颜料瞬间晕开,混着地上的灰尘,变成一片肮脏的污渍,像她瞬间破碎的期待,再也拼不回原样。最后,她被两个保镖架着胳膊,强行塞进车里。车门关上的瞬间,窗外的夕阳彻底消失,车厢里的黑色真皮座椅泛着冷光,沉默像潮水一样涌来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沈砚之全程没再看她一眼,只是指尖摩挲着素描本的封面,那动作曾经让她觉得温柔,此刻却只剩刺骨的寒意。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,从熟悉的市区街道,到荒凉的城郊公路,最后驶进一条隐蔽的山路。林晚的心一点点往下沉,她知道,自己正在被带往一个未知的囚笼。
车子最终停在一座别墅前。别墅建在半山腰,外墙是复古的米白色,爬满了蔷薇藤,可四周高达三米的围墙,以及围墙上缠着的带刺铁丝网,瞬间撕碎了这虚假的浪漫——这哪里是别墅,分明是一座华丽的囚笼。沈砚之先下了车,绕到副驾驶座,打开车门,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