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拖着疲惫的身体,回到下人住的通铺。
刚躺下,就听到外面有丫鬟在兴奋地议论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?今天长公主殿下又来找王爷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,我还偷偷看到了呢。长公主可真美啊,跟仙女似的。和咱们王爷站在一起,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“听说,皇上都有意给他们赐婚了。”
长公主。
赵灵雎。
当今圣上的亲姐姐,也是整个大周,最金枝玉叶的女人。
我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,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是啊。
他现在,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。
只有长公主那样的女人,才配得上他。
而我,算什么呢?
一个被他悔婚的,声名狼藉的前未婚妻。
一个侯府的,阶下囚。
一个王府里,最低等的,浣衣奴。
我们之间,早就隔了云泥之别。
我在期待什么呢?
我有什么资格,去期待呢?
我翻了个身,把脸埋在散发着霉味的被子里。
眼泪,无声地,浸湿了枕头。
5
在浣衣局的日子,是麻木的。
每天,我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,重复着同样的事情。洗衣,晾晒,再洗衣。
我的手,很快就变得粗糙,长满了冻疮和老茧。
吴管事总会变着法地刁难我。
她会故意把我洗干净的衣服,扔在地上,让我重洗。
她会克扣我的饭食,让我饿肚子。
我全都忍了。
因为我知道,这一定是裴砚舟默许的。
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,一点一点地,磨掉我所有的傲气和尊严。
我偶尔,会远远地,看到他。
他总是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,在院子里练剑。
剑法,凌厉,果决,带着一股肃杀之气。
和他的人一样。
他再也不是那个,连杀鸡都会不忍的文弱书生了。
北境的风霜和战场上的鲜血,把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。
一个,冷酷无情的,男人。
有时候,长公主赵灵雎会来。
她总是穿着华丽的宫装,像一只高贵的凤凰。
她会站在廊下,含笑看着裴砚舟练剑。
然后,她会亲手,为他递上擦汗的毛巾。
两个人站在一起,确实很般配。
男的俊美无俦,女的国色天香。
每当看到这一幕,我的心,都会像被针扎一样,密密麻麻地疼。
我总是会低下头,假装什么都没看见,然后,抱着木盆,匆匆离开。
我怕,我再多看一眼,眼里的嫉妒,就会藏不住。
我有什么资格嫉妒呢?
是我自己,亲手把他推开的。
推向了别的女人。
有一天,我正在院子里晾晒床单。
赵灵雎朝我走了过来。
她身后,跟着两个盛气凌人的宫女。
“你,就是沈月华?”她在我面前站定,居高临下地,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。
我低下头,行礼,“奴婢在。”
“抬起头来。”
我顺从地,抬起头。
赵灵雎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,然后,笑了。
“长得,也不过如此嘛。”她的语气里,带着一丝不屑,“真不知道,砚舟为什么要把你这种女人,留在府里。”
我的手,攥紧了湿漉漉的床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