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一件带着淡淡龙涎香的外袍,盖在了我的身上。
我努力地,想睁开眼,看清楚来人。
可是,我的眼皮,太重了。
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,高大的身影。
是他吗?
是他来看我了吗?
这个念头,让我的心里,涌起一丝微弱的,卑微的希望。
第二天,我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,已经不在柴房了。
我又回到了那个,我刚来王府时,住过的雅致房间。
青儿,那个照顾过我的丫鬟,正端着药碗,坐在我的床边。
见我醒来,她惊喜地说:“姑娘,您终于醒了!”
我挣扎着坐起来,发现自己身上的烧,已经退了。
那件带着龙涎香的外袍,不见了。
“是……王爷救了我?”我试探地问。
青儿的眼神,有些闪躲。
“姑娘,您别多想了。是奴婢,看您可怜,求了王爷。王爷心善,才派了人给您医治。”
我知道,她在撒谎。
如果裴砚舟真的那么“心善”,又怎么会把我扔进浣衣局。
昨天晚上,来的人,一定是他。
我的心里,五味杂陈。
他明明那么恨我,恨不得把我踩进泥里。
可为什么,在我最狼狈,最脆弱的时候,他又要对我,伸出援手?
他到底,想干什么?
他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吗?
先给我一点希望,再让我陷入更深的绝望?
这个男人,我越来越看不懂了。
在房间里养病的这几天,我过得很安稳。
只是,我的心里,却一点都不平静。
我总是在想,裴砚舟到底在哪里。他在做什么。
他还会,再来看我吗?
可他一次都没有出现。
直到我的病,快要好了。
青儿拿来了一套新衣服。
不是下人的粗布衣,也不是华丽的锦缎。
是一套,很普通的,素色棉裙。
“姑娘,王爷让您换上。”
“去哪里?”
“书房。”
我的心,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终于,要见我了。
7
裴砚舟的书房,很大。
一整面墙的书柜,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卷宗。
空气中,弥漫着墨香和淡淡的檀香。
我走进去的时候,他正坐在桌案后,批阅公文。
他穿着一身墨色的常服,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,侧脸的轮廓,在烛光下,显得格外清俊,也格外冷漠。
他没有抬头,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。
我就那么站着,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。
房间里,很安静。
只有他笔尖划过纸张的,沙沙声。
过了很久,久到我的腿,都开始发麻。
他才终于,放下了手里的笔。
他抬起眼,看向我。
那目光,平静,无波,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。
“病好了?”他问。
“……好了。”我小声回答。
“那就好。”他点了点头,语气平淡,“以后,你就留在书房,伺候笔墨吧。”
我愣住了。
从浣衣局的洗衣奴,到书房的伺候笔墨。
这算什么?
升迁了吗?
“怎么,”他看着我,挑了挑眉,“不愿意?”
“不,奴婢愿意。”我立刻低下头。
我有什么资格,说不愿意。
“那就留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