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好。"
第二章 只有我能看见｜便利店测试
我睡了三小时，或者说，以为自己睡了。
睁眼的第一件事，是竖耳听客厅。
没有刀出鞘的金属音，也没有摇椅吱呀。
只有窗外麻雀啾啾，像把普通三月早晨敲成平常的节奏。
我松气，又莫名失落——原来梦也会抽烟，也会借火。
可推开卧室门，蛋黄酱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餐桌上的玻璃杯空了，只剩一圈淡黄痕迹，像月亮干涸的印戳。
地板那张速写被风压得平整，纸角多了一行铅笔字：出去走走。字迹瘦长，锋棱带钩，我一眼认出——我画过七年的批注体。
所以，不是梦。
我抱着速写发怔，直到手机震动。
编辑催稿消息跳出：「程老师，今晚十二点前的终稿能提前发我吗？公司服务器要维护。」
后面跟了三个笑脸。
我回了个「嗯」，顺手把屏幕切到新建画布，却迟迟落不下笔。
画布空白得像我对接下来生活的预设。
洗漱完，我换了套连帽卫衣，把帽子绳子拉到最紧，仿佛这样就能把惊悸收进领口。
出门之前，我扫视客厅——摇椅停得端正，刀不在，那人也不在。
我犹豫半秒，抓起钥匙和零钱，像平时一样下楼，只是脚步比往常虚浮。
小区花坛的樱花刚开，粉得敷衍。
我走到便利店门口，隔着玻璃望进去。
柜台后，夜班小哥正打哈欠。
我推门，风铃响，他抬眼，礼貌点头。
我松一口气——世界运转正常，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，像给所有荒诞打马赛克。
我提篮子，先拿牛奶，再拿吐司，最后停到烟酒柜前。
指尖在烟盒上徘徊，却听见背后冷飕飕一句："别拿薄荷味，太娘。"
我差点把篮子扔出去。
回头，土方站在饮料冷柜旁，指尖拎着一瓶新出的劲凉蛋黄酱限定。
他今天没穿制服，外头套了件黑色工装外套，领口仍露出真选组衬衫的藏青——像COSPLAY到一半突然懒得换。
我瞪他，他抬眉："怎么，便利店不许幽灵进？"
声音不高不低，柜台小哥却毫无反应，继续刷手机。
我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倒货架。
迅速环顾——监控屏幕里，冷柜前空无一人，只有一瓶被"无形手"拧开的蛋黄酱悬在半空，瓶口缓缓下滴。
"停！"我低吼，抢步上去，用衣袖接住酱汁。
冰凉液体渗进袖口，黏腻真实。
我抬头，近在咫尺的是他的睫毛——比画布上的更直，尾端带着一点被阳光漂淡的褐。
呼吸拂过耳廓，像羽毛刮过水彩纸，我霎时满脸通红。
"你……能不能别在公共区域施展灵异？"我咬牙。
他耸肩，随手把瓶子放回货架，动作轻得像只是拂过刀镡。
"没人看见。"
说着，他越过我，往便当区走。
所经之处，感应灯依次亮起，像剧院追光，却无人喝彩。
我抱着篮子追过去，压低嗓音："你去哪？"
"熟悉环境。"他停在一排炸鸡便当前，指尖敲玻璃："这个，好吃？"
"我哪知道！"我声音陡高，柜台小哥终于抬头，狐疑地看我。
我慌忙挂上微笑，比划手机："对、对台词，配音练习……"小哥理解地点头，继续刷短视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