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胃癌晚期的诊断书下来时，我资助的183个孩子的家长，正在网上直播声讨我。
镜头前，他们声泪俱下，骂我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，是吃人血馒头的恶魔。
可他们不知道，为了他们孩子的“光明未来”，我的女儿连下个季度的幼儿园学费都还没凑齐。
电话里，一个女人尖叫着让我去死，她说：
“你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！你死了，你老婆孩子卖身也得把我们的孩子供完大学！”
我当时只觉得荒谬，没想到，一语成谶。
01
“陈戈，你就是个骗子！伪君子！”
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咆哮，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。我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了些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让我弯下了腰，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T恤。
三天前，我拿到了胃癌晚期的诊断报告。也是在同一天，我录了个视频，向全网公布了我因病中断资助183名山区贫困生的消息。
我叫陈戈，一个半红不黑的民谣歌手。靠着一首《野火》在网上有了点小名气，这些年跑商演、做直播，攒下的钱除了给我老婆孟瑶和女儿念念一个安稳的家，其余的全都投进了“野火计划”——我个人发起的助学项目里。
视频里，我没卖惨，没提病情，只是诚恳地道了歉，告诉大家“野火计划”必须暂停了。我以为，这么多年的付出，至少能换来一句“保重身体”。
我错了。
视频发布不到一小时，一个由183位受助学生家长组成的群里，就炸开了锅。紧接着，一个名为“‘野火计划’家长代表”的账号，开启了直播，声讨我的“滔天罪行”。
“家人们，我们被骗了！那个陈戈，他就是拿我们孩子当道具，给自己立人设！”直播镜头里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哭得惊天动地，她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位家长，叫张翠花。我女儿念念出生时，她还寄来了一双手工做的虎头鞋。
此刻，她对着镜头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：“他说不捐就不捐了，我们家娃下学期的学费怎么办？他就是想逼我们！逼我们给他下跪！”
我看着直播间飞速滚动的评论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，疼得快要窒息。
“这种伪慈善的就该死！”
“心疼姐姐，抱抱，我们帮你骂他！”
“@陈戈，滚出来！你女儿的命是命，我们孩子的就不是？”
我关掉直播，那个“家长代表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。
“陈戈，你还有没有良心！你中断资助，我儿子没学上了，他要去搬砖了，你满意了？”电话那头，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，粗粝又愤怒。
“我……”我刚想解释，胃部的剧痛再次袭来，让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什么你！我告诉你，这事没完！你不是住在江城XX小区12栋1单元301吗？我们这就去找你！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，我们就住在你家不走了！”
电话被狠狠挂断。
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手里还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。窗外，城市的霓虹灯明明灭灭，像一双双嘲弄的眼睛。
玄关处传来轻响，是孟瑶带着女儿念念回来了。
“老公，你怎么坐地上了？脸色这么难看？”孟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，她快步走过来，想要扶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