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上对我的讨伐，已经进入了狂欢的阶段。有人扒出了我十年前的照片，说我那时候就一脸“算计”；有人分析我歌曲的歌词，说里面充满了“虚伪的自我感动”。
张翠花和李三成了“反伪善斗士”，开了直播带货，卖起了山里的土特产，赚得盆满钵满。他们在直播间里，一遍又一遍地讲着“我与伪君子陈戈斗争的那些年”，每一次都能引来满堂喝彩和一波打赏。
我的歌，在各大音乐平台被下架。我的名字，成了一个肮脏的符号。
一个深夜，我从剧痛中醒来，看到孟瑶趴在床边睡着了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。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憔셔悴的脸上，我看得心如刀绞。
我这一生，到底图什么？
我用尽最后的力气，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，挣扎着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。我想给孟瑶和念念留下点什么。
我的手抖得厉害，字迹歪歪扭扭，像虫子在爬。
“瑶瑶，对不起。这辈子，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，还让你跟我一起背负骂名。我不后悔做过的一切，只后悔没能多陪陪你和念念……”
“我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夹层里，藏了一张银行卡，里面有二十万，是我偷偷攒下的，准备给念念上大学用的。密码是你的生日。别告诉任何人，尤其是那些人……”
“我走了以后，忘了我，带着念念好好活下去。如果可以，别让她知道，她的父亲是个万人唾骂的‘骗子’……”
写到最后，我的视线已经模糊。我仿佛看到了第一次遇见孟瑶时，她在台下，看着我唱歌，眼睛里亮晶晶的，全是星光。
我放下笔，用手机录下了最后一首歌。没有伴奏，只有我虚弱的、几乎不成调的清唱。
“若我死在冬夜，请把我埋在春天。等那野火烧过，会有一片新的草原……”
这是我写给这个世界，最后的告别。
录完歌，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的联系方式，只留下了孟瑶和念念的照片。然后，我按下了发送键，将那首歌，连同我的遗书，一起发给了孟瑶。
做完这一切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，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瑶瑶，念念，永别了。
05
我死在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。
孟瑶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发现我身体冰冷的。她没有哭喊，只是静静地抱着我，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我。
我的死讯并没有在网上掀起太大的波澜。在那些狂欢的人看来，这不过是一个“伪君子”罪有应得的结局。
王浩的《焦点追踪》第一时间发布了深度报道，标题是《一个“慈善偶像”的倒掉：陈戈之死引发的冷思考》。文章里，他把我塑造成一个被流量反噬，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悲剧人物，字里行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“悲悯”。
而张翠花和李三，则在直播间里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，然后恰到好处地宣布，为了“告慰陈戈的在天之灵”，他们的土特产全场八折。
我的葬礼办得很简单，只请了几个亲戚和朋友。孟瑶穿着一身黑裙，抱着我的骨灰盒，怀里护着同样穿着小黑裙的念念。她的脸上没有表情，眼神空洞得可怕。
就在葬礼即将结束的时候，一群不速之客闯了进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