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个臭乞丐都能迷了你的心智，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。出去那么多年，还是没有长进！”
唯一开心的纯儿上前一步，护住他的沈兄：“沈兄是人，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利，你们若真心为他好，就该尊重他的选择。”
他当然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，我不就是活生生的证明嘛。
看着他二人紧贴在一起的样子，我的年少爱慕和数年等待就像是一场突然反转的笑话。
沈觉凭什么！
当初是他先勾引我。
是他故意被人推下水，湿漉漉地攀着锦鲤池，渴求我的垂怜。
是他一次又一次缠在我身边，放肆地诉说他对我的爱恋，将世间最动听的情话都搜刮来哄我。
是他拦在马车前，用一条白绫威胁我，逼我在他和攀云楼的小倌之间做选择。
他放荡无耻，又爱恨分明，将我的一颗心都骗走。
现如今，他甩甩衣袖，就要把过去种种都推在我一人身上。
我凭什么全都依你！
我一时生气，下意识又去摸腰间的玉佩。
05
那是块观音坠。
坠子底色白皙温润，长约一指，是手艺最精湛的玉雕师傅所刻，天下仅此一块。
我出生时，皇后亲手将它系在我的襁褓上，还赐我名字——成玉。
寓意我如玉般温和长久、华雅高贵。
后来没多久，我母亲悬梁自尽。
皇后可怜我这个孤女，遂将我接到宫中亲自抚养。
一同进宫的乳母时刻提醒我讨好皇后，逼我日日佩戴观音坠。
我知乳母是为了我好。
母亲待字闺中，却未婚先孕，生下了我。
我是京城最大的笑话。
若没有皇后姨母做靠山，彼时年幼的我要如何在人踩人的天下直着腰杆活？
道理是如此。
可我当真厌恶观音坠，厌恶我的皇后姨母。
我瞧坠子上的观音脸与皇后有几分像，尤其是那双眼睛。
每每见之，都如被她注视着，令我心中恐慌阵阵。
为了生存，我忍着别扭将观音坠从小戴到大。
二十几年朝夕相处，我也发现了观音坠的奇特之处。
心气不顺时，只要摸上一会儿，就能被抚平思绪，静下心来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，将我的戾气和怨念都吸走了。
我攥了攥拳头，强行收回摸坠子的手。
这事邪门，除了我，别人碰到坠子都没有同样的感受。
久而久之，我也有些惧怕。
平日里尽量不触碰观音坠，只当它做摆件，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晃晃，讨她欢心。
在我触碰观音坠的这片刻功夫，侍女摘云冲上前来替我鸣不平。
摘云指着沈觉鼻子骂：“呸！你算什么东西？我家小姐有什么对不起你沈家的，就算要悔婚，也不该以如此形式！失忆又如何？难道就能行畜生之举，不尊重旁人了！”
沈觉虽失忆，但回程的路上听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迹。
什么少年英才，撑起沈家。
什么皇帝器重，派去治水。
商队的人拿他当快过门的姑爷，所以净捡好听的说。
被吹得飘飘然的沈觉，突然遭了摘云的指鼻子骂，哪里受得了。
他回瞪摘云，凶恶带匪气的神态，没了曾经的翩翩风度。
再配上一脸大胡子，更叫我看得心里膈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