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又拿起父亲的日记,第一页写着我辍学那天的日期:“2016年9月15日,晴。峰儿跟我吵,说不读书了,要去打工。我打了他一巴掌,他跑了,没带身份证,没带钱。我跟秀兰找了他一晚上,在火车站找到的,他说‘我不回来,混不好不回来’。我没拦他,心想让他吃点苦也好,早点明白读书的好,早点回来。秀兰哭了一夜,说‘峰儿还小,在外头受欺负咋办’,我劝她‘男孩子,要闯一闯’,其实我心里也慌,怕他出事。”
后面的日记,一页页记着父亲的牵挂,记着他对我的期盼,也记着他的无奈:“2017年3月6日,峰儿生日,秀兰煮了鸡蛋面,给他留了一碗,放在锅里温着,说‘峰儿说不定会回来’。我知道,他不会回来,他要‘混好’。”
“2018年5月20日,秀兰查出胃癌,早期。她不让我告诉峰儿,说‘峰儿刚换工作,别让他分心’。我偷偷给峰儿打电话,他说忙,挂了。我拿着电话,手抖得厉害,想告诉他,你妈病了,你回来看看她,可我没说,我怕秀兰生气,也怕峰儿担心。”
“2019年11月8日,今天扛砖,扛了一百块,挣了八十块。给秀兰买了点苹果,她爱吃。秀兰说‘别乱花钱,给峰儿存着’,我点点头,心里酸。峰儿好久没打电话了,不知道他过得咋样。”
“2020年2月15日,摔进沟里了,醒来在医院,医生说中风,瘫了。秀兰来看我,哭成了泪人,我劝她‘别哭,我没事,还能等峰儿回来’。其实我知道,我等不了多久了。”
最后一篇日记,字迹潦草得几乎看不清,日期是2022年3月5日,也就是我生日的前一天:“峰儿,明天是你生日,爸给你留了红包,放在抽屉里,你回来就能看见。你妈说,她织了件毛衣,蓝色的,你小时候最爱穿蓝色。峰儿,爸等不到你了,你妈也快了,你回来的时候,别忘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