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秀兰的眼泪又掉了下来。她把鸡蛋羹分成两半,一半推给李磊,一半自己吃了。那是她离婚后,第一次好好吃一顿饭。
睡前,李磊躺在母亲身边,看着窗外的月光。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,未来还有八年的路要走,还有无数的困难在等着他们。但只要能守着母亲,只要能让她不再受委屈,再难他都不怕。
他轻轻握住母亲粗糙的手,在心里默默说:妈,这次换我牵你,我们一定能好好活下去。
2
第二天天还没亮,李磊就被窸窸窣窣的响动弄醒了。他睁开眼,看见王秀兰正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穿衣服,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他。她脚上的布鞋鞋底已经磨薄,鞋尖还破了个小洞,露出一点冻得发红的脚趾。
“妈,你要去哪儿?” 李磊揉着眼睛坐起来。
王秀兰吓了一跳,转过身时眼里还带着没藏好的疲惫:“磊磊醒啦?妈去批发市场挑点菜,早点摆完摊还能去餐馆帮工。” 她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,“再睡会儿,妈给你买油条回来。”
李磊看着她裹紧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,缩着脖子推开门走进寒风里,心里一阵发酸。他记得前世母亲就是这样,每天只睡四个小时,最后硬生生累垮了身体,三十多岁就得了严重的腰间盘突出。
等王秀兰走远,李磊立刻爬起来穿衣服。他翻出家里那个破旧的蛇皮袋,悄悄溜出了门。昨天他路过废品回收站时,看见门口贴了张告示,说近期高价收旧报纸和塑料瓶,尤其是印有画报的旧报纸,比普通报纸贵一倍。
筒子楼里的邻居大多还没起床,走廊里静悄悄的,只有拐角的煤炉散发着微弱的热气。李磊先跑到自家门口,踮起脚尖撕墙上的旧报纸 —— 那些报纸用面糊糊得很牢,他得用指甲一点点抠,手指很快就被磨得发红。
“磊磊?你在干啥呢?” 隔壁的刘大爷端着尿盆出来,看见他这副模样,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“刘大爷,我捡报纸卖钱。” 李磊仰起脸笑了笑。
刘大爷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:“这孩子,真是遭罪了。” 他转身回屋,没过一会儿又出来,手里拿着一摞旧杂志:“给,这些都拿去,扔了也是可惜。”
李磊连忙道谢,接过杂志抱在怀里,心里暖暖的。他知道刘大爷是个好人,前世母亲跳楼后,只有他帮忙收了尸,还垫了丧葬费。
整整一上午,李磊跑遍了附近的几条胡同,捡了满满一蛇皮袋的报纸和塑料瓶。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他的耳朵冻得通红,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袋子,可一想到能给母亲换点钱,就觉得浑身都有力气。
中午王秀兰回来时,看见门口堆着的蛇皮袋,又看了看李磊冻得发紫的小手,眼泪瞬间就下来了。她一把抱住李磊,声音哽咽:“傻孩子,谁让你去捡这些的?妈能挣钱,不用你受苦。”
“妈,我不累。” 李磊靠在她怀里,拿出兜里皱巴巴的零钱 —— 那是他卖废品换来的十七块八毛,“这些钱给你,你买双新鞋吧。”
王秀兰看着那些零钱,有硬币有毛票,还带着淡淡的废品味,却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。她抹了把眼泪,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铁皮饼干盒:“好,妈收下,等攒够钱给磊磊买新书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