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天,我和柯燃在仓库里推演算法,设计模型的每一个细节。晚上,我去学校的实验室,操作那些冰冷精密的仪器,把白天的设想变成现实。
那是一段不见天日的日子。饿了就啃面包,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。周放负责后勤,每天给我们送饭,顺便在网上监控赵德发的动向。
赵德发的“德发优品”靠着低价和碰瓷营销,生意越来越火爆。他甚至开了直播,请了几个三流网红,在镜头前大喊“家人们,支持国货工厂,抵制黑心原创,九块九的‘星骸’给我上链接!”
每次看到这些,周放都气得想砸电脑。
我却很平静。
我所有的精力,都集中在了显微镜的目镜里。
在那里,一个全新的世界,正在我的手中,一点一点地成形。
4
在显微镜下创造一个世界,比我想象的要难一万倍。
我们用的材料,不是普通的树脂。那是我根据当年的论文,改良过的一种光敏聚合物。它在特定波长的激光照射下,会发生可控的微观蜷曲和折叠。
我的设想,是通过柯燃编写的算法,控制激光的路径和强度,让这种聚合物“自我生长”成我想要的样子。就像大自然创造雪花一样,每一片都独一无二。
但理论和现实之间,隔着一条银河。
第一个星期,我们失败了。打印出来的东西,就是一坨无定形的、丑陋的凝胶。
第二个星期,还是失败。我们能勉强打印出一些简单的几何形状,但离“山脉”还差得远。材料在微观尺度下的应力,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计算。
柯燃的头发掉得比我还快。他每天对着电脑屏幕上瀑布一样的数据,嘴里念念有词,不是“逻辑错了”,就是“参数要重设”。
周放看着我们俩,忧心忡忡。“要不……咱们还是别搞这么复杂了?就做个普通的高精度手办,用好点的材料,也能跟赵德发那垃圾货拉开差距。”
“不行。”我头也不抬,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模型,“要做,就做绝对的壁垒。否则,我们就是在重复上一次的错误。”
我不要差距。我要的是碾压。是降维打击。
我开始住在实验室。困了就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眯一会。我把“尘界”的设计稿,从宏观到微观,拆解成了上百万个数据点。我计算每一个点的受力,每一个面的光影。
那段时间,我感觉自己不像个人,更像一台计算机。脑子里除了数据,什么都没有。
转机出现在第三个星期的周三晚上。
那天晚上,我照常在操作显微打印机。柯燃突然打来电话,声音兴奋得发抖。
“学姐!我想到了!我们不能只考虑材料本身的物理特性,我们得把它当成一个生态系统来设计!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蝴蝶效应!学姐,你懂吗?我们可以在初始结构里,设置一个极其微小的、不对称的‘奇点’。当激光能量注入时,这个‘奇点’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,就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。整个结构会沿着我们预设的逻辑,但以一种随机的、不可预测的方式生长!这样一来,我们不仅能造出复杂的结构,而且能保证每一次的成品,都绝对不一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