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为救道侣,她自剖灵骨、甘堕凡尘,换来的却是“飞升之日,便是你尘缘已尽之时”的绝情许诺。

当上古血脉在背叛中苏醒,当“万物归源”之术重见天日,九嶷山巅的飞升大典,终将变成他的陨落之地。

灵骨归位,恩怨了断,昔日情痴蜕变为上古神族,她的新生,正于天雷之下悄然开启。

1. 灵骨离体之痛

灵骨离体的痛,是从骨髓缝里往外钻的灼烫?

像有团烧红的烙铁在筋脉里滚,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撕裂;是神魂被钝刀反复切割的撕裂感,连意识都跟着碎成齑粉,比三界最酷烈的凌迟之刑还要痛上千万倍。

彼时我伏在魔域腥臭的黑土地上,指尖刚触到脊背那处凸起的灵骨,便疼得浑身痉挛,指节攥得发白,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,瞬间浸透了玄色裙摆。

那湿痕在满是瘴气的碎石滩上洇开,深色的印记裹着碎石棱角,与周遭暗红的魔血黏腻地混在一起,稠得像化不开的墨,竟分不清哪滴是我从脊背渗下的血,哪滴是楚砚仙身崩裂时溅落的血。

我咬着牙,将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匕首攥得更紧,指腹按在冰凉的刀刃上,连掌心的皮肉都被割破,血珠顺着刀柄往下滴。

刀刃划过皮肉的声响在死寂的魔域里格外清晰,像是在耳边扯裂一张浸了水的皮纸,“刺啦”一声,又脆又疼。

每往下深一分,五脏六腑就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分,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,连维持清醒的意识都成了奢望。

可我不能停,绝不能停。

2. 楚砚的守护

不远处的玄色魔岩上,楚砚的仙身正静静躺着,原本莹白的流云道袍被魔血染透,暗红的血迹在衣料上晕开,像极了那年他为我采的山茶花。

他周身的神魂碎成点点微光,像风中摇曳的烛火,风再大一点,仿佛就要被魔域的浊气彻底吞噬。

那是我护了百年的楚砚啊。

是曾在万妖围堵的黑风谷里,将我死死护在身后,后背被妖爪抓得血肉模糊,却仍用染血的仙剑撑着最后一口气说:“阿沅,我若有一口灵气,必分你半口。”的楚砚。

是在我修炼《清心诀》走火入魔时,不眠不休守在我身边三日三夜,眼底布满血丝,耗尽自身三成灵力为我梳理紊乱经脉,连指尖都在发抖的楚砚。

是在我生辰时,偷偷溜去人间集市为我买糖画,回来时仙袍上还沾着人间的烟火气,被师尊罚跪一夜却笑得眉眼弯弯,把糖画递到我面前说:“阿沅,你看像不像你喜欢的玉兔。”的楚砚。

这样的楚砚,我怎么能看着他魂飞魄散?

指尖终于触到那截莹润生辉的灵骨,它带着我的体温,流转着淡淡的仙泽,像一块浸了月光的暖玉,在掌心轻轻发烫。

这是我千年修为的凝结,是我从炼气期磕磕绊绊地引气入体,到化神期渡劫时差点身死道消的见证,是我通往长生大道的唯一根基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伤口里,颤抖着将灵骨从脊背里缓缓取出。

剧痛瞬间席卷全身,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我的经脉,又像是有把钝斧在劈我的骨头,我眼前一黑,身子晃了晃,几乎栽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