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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陈舟,醒来时,人正在大理寺的天牢里。
空气中弥漫着稻草和绝望混合的霉味。身上这件官服,布料粗糙,沾着不明污渍。
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,粗暴地塞进了我的脑子。
原主也叫陈舟,工部员外郎,从六品。一个倒霉蛋。
他负责监修的“通天塔”塌了。
皇帝震怒,下令问斩,三天后执行。
我闭上眼,快速梳理这个烂摊子。
在穿越前,我是个金牌项目经理。手里过过的项目,预算都是以亿为单位。烂尾楼、豆腐渣工程,我见得多了。
但开局就是死刑的项目,这还是头一遭。
“陈大人,该上路了。”两个狱卒打开牢门,表情麻木。
我愣了一下,这么快?不是说三天后吗?
“不是去法场,”一个狱卒露出黄牙,笑了笑,“是尚书大人要最后审一审你。”
工部尚书,张德辉。
记忆里,这个笑面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。通天塔的预算,至少有一半,进了他的口袋。
原主就是他推出来的替死鬼。
我被押着,穿过阴暗的走廊,来到一间审讯室。
张德辉坐在太师椅上,慢悠悠地喝着茶。他长得一脸正气,可惜眼神里的贪婪藏不住。
“陈舟啊陈舟,”他放下茶杯,叹了口气,“陛下对你,可是寄予厚望啊。你怎么,就辜负了圣恩呢?”
这演技,不去拿个小金人可惜了。
我没接话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。
“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。”他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,“你还有什么遗言,本官,一定替你带到。”
这是来确认,我不会在临死前乱咬人。
我笑了。
“张大人,”我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但很稳,“通天塔这个项目,还有救。”
张德辉的动作,僵住了。他眯起眼睛,打量着我,像在看一个疯子。
“你在说什么胡话?”他冷哼一声,“塔都塌了,地基都毁了,怎么救?”
“塔塌了,可以再建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“但人心要是塌了,就真的没救了。”
我这话,意有所指。
张德辉的脸色,沉了下来。
“死到临头,还敢胡言乱语。”他提高了音量,“来人,给我……”
“大人,”我打断他,“我不仅能救这个项目,还能,用剩下不到三成的预算,把它建得,比原来更好。”
空气,安静了。
张德 hui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里,是震惊,是不信,还有一丝,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三成预算。
这个数字,是我算出来的。被他贪掉的,加上已经花掉的,剩下的,大概就这么多。
我这是在告诉他,我知道他的底细。
“你有什么凭证?”他问,声音干涩。
“我现在,烂命一条,就是我最大的凭证。”我挺直了腰杆,“大人,您想。如果我做到了,这泼天的功劳,是谁的?”
“这不仅是功劳,更是向陛下证明,您知人善任,力挽狂澜。您不仅无过,反而有功。”
我给他画了一张大饼。一张,他无法拒绝的大饼。
他心动了。
一个将死之人,忽然说能把烂摊子收拾好。这事儿,太玄乎了。
但万一是真的呢?
他看着我,看了足足一分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