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完我就后悔，生怕城管看见当我中二病。
三点整，街对面黑影准时出现。
我数了数，十一个，比昨晚多一个。
多出来的那位，个子矮，像小孩，被大人牵着手，一蹦一跳，脚尖不着地。
卫衣男走在最前，帽子摘了，路灯下脸白得反光，没有眉毛，眼睛两道缝，缝里头漆黑。
我挤出笑，抬手招呼：“哥几位，这边请——”
声音劈叉，像公鸡被掐脖子。
没人应我，他们飘到摊车前，自动排成弧形，脚尖同时踮起，“哒哒”齐响，跟军训报数一样。
我喉咙发干，拿起一把生串，想放炉面，手一抖，“啪”掉地上三根。
卫衣男低头看，又抬头看我，嘴角慢慢裂，裂到耳根后头，发出“嘶”的一声——像在吸面条。
我秒懂：他等不及。
我赶紧把肉摆上，二十串，一字排开。
火“哄”地蹿高，半尺多，像欢迎领导检阅。
接下来的一幕，直接刷新我三观——
没等我翻，肉自己动。
签子尾巴“哒哒”敲铁篦，节奏欢快，像踢踏舞。
油脂往下滴，火苗接住，“滋啦”一声，香气炸得满天都是。
那味道，怎么形容？
一半孜然羊肉，一半……腐臭，像垃圾桶里泡三天的死老鼠，再混上廉价香水，齁得我直翻白眼。
可对面的“顾客”齐刷刷咽口水，声音整齐，“咕咚”，地面都震。
我咬舌尖，疼，确定不是梦。
十秒，肉熟到刚刚好，外卷金黄，油星冒泡。
我手刚摸到孜然瓶，二十串“嗖”地立起来，悬空，排成一条直线，像有人拿无形筷子夹走，直接送到卫衣男面前。
他张嘴，舌头卷出两尺长，紫黑，带倒钩，一舔，二十串瞬间只剩光签子，“咔哒”落回炉面，整整齐齐码成“一”字。
整套动作不超三秒，我TM连呼吸都没跟上。
旁边矮个子小孩拍手，“咯咯”笑，声音脆，却像玻璃碎，听得我牙根酸。
我愣神，卫衣男抬手，指剩下托盘，意思：继续。
我擦汗，零下三度的夜，我后背居然湿透了。
第二把、第三把……不到十分钟，200根串全军覆没。
最后一轮，我干脆不伸手，站旁边当观众，看火候自己长腿完成KPI。
签子落回，堆成小山，像胜利纪念碑。
所有“人”同时抬头，看我，眼神空洞，却带着期待。
我知道，该收钱了。
我清清嗓子，掏出手机，打开收款码，摆桌上。
“诚、诚信经营，一共两千，抹零，给一千九百九十八就行。”
我故意幽默，想缓解气氛，话音没落，手机“叮”一声。
到账提示：1998元，整。
付款人头像漆黑，昵称空白，和昨晚一模一样。
我松口气，刚想说谢谢，屏幕自己又跳出一条消息：
【预约明晚，500根，定金5000，已到账。】
微信零钱瞬间+5000，余额数字漂亮得让我心跳停半拍。
我抬头，对面十一道黑影开始后退，脚尖踮地，飘回原位，队形不散。
卫衣男最后离开，他伸手，指了指我，又指了指火，做了个“继续”的手势，嘴角裂到极限，“咔”一声，像骨头掰断。
我僵在原地，直到他们消失在街角，才发觉自己尿意汹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