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扶着摊车,腿软得跟煮烂粉条一样,缓缓蹲下。
手机屏幕还亮,余额5300多,我一个月都挣不到。
我应该高兴,可牙齿打架,咯咯响。
风一吹,满炉的签子“哗啦啦”倒,声音像骨牌,也像嘲笑。
我低头看炭池,火终于小了,颜色恢复正常,红通通,像什么都没发生。
可我知道,有些东西,再也回不去了。
我伸手,想抓起一根签子,指尖刚碰到,铁签“滋”一声烫出个水泡。
疼得我直甩手,心里却莫名踏实——疼,说明我还活着。
我咬牙,把签子全扫进垃圾袋,扎紧,提上三轮。
回家路上,我踩得飞快,耳边风声呼呼,像有人在后头追。
其实啥也没有,街空空,只剩路灯陪我。
我回头看了眼,摊车影子被拉得老长,像一张嘴,对我笑。
我转过头,猛蹬,不敢再看第二眼。
回到出租屋,我第一件事是翻箱倒柜,找创可贴。
水泡已鼓成黄豆大,亮晶晶,一碰就钻心地疼。
我贴好,坐床上,点根烟,手还是抖,烟灰掉被子上,烧个小洞。
我懒得管,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脑子里全是那两尺长的紫黑舌头,和5000块定金。
“干,不干是孙子。”我自言自语,声音嘶哑。
我伸手,把今天新买的一大包羊肉拖过来,数了数,还剩300根。
明晚500根,得再去进货。
我拿起手机,给肉铺老板发微信:“明天送700根,要最新鲜的,价钱好说。”
发完,我把手机扔一边,躺下,盯着窗外。
天已泛白,灰蓝灰蓝,像掺了水泥。
我却一点睡意没有,耳朵嗡嗡,仿佛还能听见那整齐的一声“咕咚”。
我知道,从这一刻起,我陈三火,彻底上了贼船。
船开往哪,我不知道,但船票5300块,真香。
我咧嘴笑,笑着笑着,眼眶就湿了。
我抬手,盖住眼睛,嘴里骂了句最脏的脏话。
窗外,麻雀开始叫,城市苏醒。
我翻个身,把被子蒙过头,假装听不见。
可我知道,明天夜里,他们还会来。
而我,会提前把火点好,把孜然摆成一排,像上供。
谁吃谁,还不知道呢。
3 签子脊梁
我睡到下午三点,被手机吵醒。肉铺老板老赵发来语音,嗓门大得跟扩音器:
“三火,700根给你准备好了,冻得好好的,你几点来拿?”
我回了句“六点”,翻身下床,被子被汗浸透,一股酸味。我闻了闻自己,也挺冲,像隔夜的羊油。我懒得洗,直接套外套,出门进货。
天还亮着,城中村却像蒙了层灰膜,太阳看着假,白惨惨。我踩着三轮,脑子里全是昨晚那十一道黑影,一晃一晃,跟幻灯片似的。我甩甩头,告诉自己:别怂,有钱赚就行。
六点,我准时到肉铺。老赵把三大袋羊肉装上车,递给我一根烟:“三火,最近发财啊?量越来越大。”
我接过烟,没点,夹耳朵上,笑:“客户嘴馋,没办法。”
老赵凑近,压低声音:“听说你那儿晚上三点还有动静?别搞太大,城管最近疯。”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脸上装傻:“谁说的?我两点就收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