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里的意味，已然太过明显，超过了主子对奴才的维护。
山石另一边，小顺子似乎跪了下去：“奴才卑贱之躯，不敢劳公主挂心。公主金枝玉叶，实在不宜……”
“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！”李绾打断他，声音忽然软了下去，带着一种近乎哀怨的缠绵，“在我心里，你……你从来都是不一样的……”
林琳听着，忽然觉得这开得轰轰烈烈的芍药，颜色有些刺眼了。
她无声地冷笑一下，理了理裙摆，故意加重了脚步，从假山石后转了出来。
“哟，这不是公主殿下吗？真是好巧。”她笑容满面，仿佛骤然遇见什么大喜事，“哟，小顺子公公也在啊？这是在回什么要紧话呢，还得躲到这假山后头来？”
那两人像是被惊了的鸳鸯，猛地分开。
李绾瞬间收起了所有脆弱和哀怨，脸上覆上一层寒霜，眼神冷厉地看向林琳。
小顺子迅速低下头，退后一步，重新变回那个恭顺卑微的影子，只是紧绷的下颌线，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安。
“琳妃。”李芙冷冰冰地开口，“怎么哪儿都有你？”
“御花园景色好，臣妾自然要来逛逛。”林琳笑吟吟的，目光却落在小顺子身上，上下打量，“总不能因为某些人碍眼，就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吧？小顺子公公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小顺子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，头埋得更低：“娘娘说的是。”
李芙见他这般恭顺回答林琳，气得脸都青了，上前一步，几乎要隔断林琳看向小顺子的视线：“琳妃，你禁足三日，看来是没学乖半点！”
“托公主的福，静养了三日，神清气爽。”林琳弯着唇角，忽然将目光转向李芙，那目光锐利得像针，直刺过去，“倒是公主，眼角似乎有些红？怎么，是没睡好，还是……又为什么人、什么事，委屈伤心了？”
她刻意放缓了“什么人”、“什么事”几个字。
李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瞬间炸毛：“林琳！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！”
“臣妾关心公主，怎是阴阳怪气？”林琳故作惊讶，忽又恍然大悟般，“哦——莫非公主又是在为某个‘不一样’的奴才伤心费神了？啧啧，公主这般金尊玉贵，可别为些不相干的人，熬坏了身子。”
“你！”李芙气得浑身发抖，手指猛地攥紧了袖口。
小顺子猛地抬头，看向林琳，那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震惊，一丝哀求，甚至还有一丝……难以言喻的屈辱？但很快又垂下眼帘，将所有情绪死死掩住。
林琳接收到了他那一眼，心里那点恶劣的畅快感又冒了头，却莫名地，没那么痛快了。像是掐一朵带刺的花，扎得自己手也疼。
她忽然失了再纠缠下去的兴致。
“罢了罢了，好没意思。”她摆摆手，转身欲走，“扶翠，回去了。这儿的味儿不对，闻着头疼。”
走了两步，她又像是想起什么，停住，回眸，冲着李芙粲然一笑，目光却轻飘飘地再次扫过小顺子。
“公主啊，”她声音甜得发腻，“这御花园里的石头啊草啊，看看就得了，可别太放在心上。毕竟……尊卑有别，碰坏了，心疼的还是自个儿。”
说完，也不看那两人是何反应，扶着扶翠的手，袅袅婷婷地走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