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林晚走到垃圾桶边,动作缓慢地将瓶子里白色的药片,一粒一粒,全部倒进了垃圾桶。
然后,她把空瓶扔了进去,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
她回到厨房,下面,煎蛋。
周野洗漱出来,面已经放在桌上。他吃了一口,皱眉:“味道有点淡。”
“嗯,下次多放点盐。”林晚坐在他对面,看着窗外。
周野觉得今天的林晚有些奇怪,但又说不上来。或许是她太安静了。他低头吃面,没再说话。
吃完面,他接了个电话,语气是压抑的兴奋和温柔:“嗯,刚起……好,我马上过去。”
他起身换衣服,整理头发,动作匆忙,甚至没多看林晚一眼。
“我出去了。”他走到门口,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了一句。
林晚依旧看着窗外,只轻轻回了一个字:
“好。”
门轻轻关上。
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。阳光移动,落在她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指上。
她缓缓抬起手,轻轻触摸着自己眼角的那颗泪痣。
那里,仿佛还残留着他昨夜摩挲的滚烫温度,和之后刻意避开的冰冷。
良久,她极轻地笑了一下。
空洞,又荒凉。
她拿出手机,订了一张机票。时间是一个小时后。
然后,她开始收拾行李。东西不多,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。
所有他买给她的东西,她一样没拿。
包括那条,他曾经说她戴着好看,像那个女孩一样清新纯洁的,白色裙子。
最后,她走到客厅的垃圾桶边,从里面捡起那个空了的药瓶,握在手里,冰冷的塑料硌着掌心。
她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
没有回头。
门在身后轻轻锁上。
……
一个月后。
高级私人医院走廊,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。
周野胡子拉碴,眼底是疯狂的血红,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臂弯,衬衫领口歪斜。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,一拳狠狠砸在护士台的桌面上。
“查!再给我查!她一定在你们医院!把林晚的病历给我找出来!!”
小护士吓得脸色发白,声音发抖:“先、先生,我们真的查过了……没有、没有您说的这位患者……”
“放屁!”周野猛地揪住一个匆匆走过的男医生的领子,“你们把她藏哪儿了?!她得了那么重的病!你们为什么不治?!为什么不告诉我?!”
保安冲上来,试图拉开他。场面一片混乱。
“先生,请您冷静!”
“滚开!”周野甩开保安,呼吸粗重,胸膛剧烈起伏。他找遍了全城所有的医院,动用了一切手段,像疯了一样砸钱、威胁、哀求。
可林晚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
不,她留下了一张诊断书,在他公寓的床头柜上,被一支笔压着。
胃癌晚期。
日期是一个多月前。
他看到的那一瞬间,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碎裂。一个月……这一个月,他都在干什么?
他在为终于能光明正大去见真正的心上人而欣喜若狂。
他在为终于不必再透过另一张相似的脸去怀念而如释重负。
他甚至在庆幸,林晚那天的安静和顺从,是她终于认清了位置,懂事地退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