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林晚的,更靠近眼睑下方。
原来。如此。
三年来那些似有若无的违和感,那些他偶尔的出神,那些对泪痣异样的执着,那些她捉摸不透的雾,瞬间都有了答案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然后猛地撕开。剧烈的钝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,四肢百骸都渗出寒意。
周野的吻再次落下,唇齿间依旧无意识地、深情地呢喃着那个名字:“月月……别走……”
林晚猛地偏开头,他的吻落空。
她睁着眼,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,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右眼滑落,迅速没入鬓角,冰凉一片。
他没有发现。
他沉浸在他的梦里,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幻影。
第二天周野醒来时,已是日上三竿。
头痛欲裂。他按着太阳穴走出卧室,家里安静得过分。
餐桌上没有照例温着的早餐牛奶,厨房没有那个忙碌的背影。
林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穿着简单的家居服,阳光透过窗户,照得她侧脸有些透明。她没看他,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。
“醒了?”她声音很轻,没什么起伏。
周野皱了下眉,宿醉让他反应迟钝:“嗯。怎么没做早餐?”
“忘了。”林晚站起身,走向厨房,“给你下碗面?”
她的态度太平静,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。周野心头那点细微的不安散去,或许是他多心了。他“嗯”了一声,揉着额头走进浴室。
水流声哗哗响起。
林晚站在厨房里,看着锅里的水慢慢烧开,翻滚起细小的气泡。
她的目光,落在那只专门为周野熬汤药的陶瓷罐上。
看了很久。
然后,她转身,走到客厅那个属于周野的抽屉前。抽屉上了锁。
她从自己贴身的项链坠子里,摸出一枚很小很小的钥匙。——那是去年周野应酬醉得一塌糊涂,她替他换衣服时,从他那条再也没穿过的旧裤子口袋里摸出来的,鬼使神差地,她留了下来。
当时不明白为什么,或许只是潜意识里觉得,他那样郑重其事锁起来的东西,一定很重要。
钥匙插进锁孔,轻轻转动。
咔哒。
抽屉开了。
里面东西很简单。一沓旧照片,最上面一张,就是昨晚那个樱花树下的女孩。
照片下面,压着一瓶药。
白色的药瓶,标签被刻意撕掉了一大半,只剩下一个小角,印着一个复杂的化学名称片段和一行小字——“口服抗癌药物,遵医嘱”。
林晚的手指颤了一下,轻轻拂过那冰冷的药瓶。
她的胃癌,三个月前查出来的,晚期。医生说得尽快住院治疗。
她谁也没告诉。
最初是怕他担心,他工作正处在关键期。后来……是隐隐觉得,或许说了,也不会有什么不同。
现在,不必说了。
水烧开的鸣笛声尖锐响起。
林晚猛地回神,眼里最后一点波动彻底沉寂下去,变得枯寂而平静。
她拿出那瓶药,拧开盖子,走到洗手间门口。
周野正用冷水扑脸,试图驱散醉意。
“周野,”林晚站在门口,声音不大,“你抽屉里这瓶维生素快过期了,还要吗?”
周野动作一顿,透过镜子看她手里拿着的药瓶,眼神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,随即淡淡道:“不要了,扔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