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这些学生,在他眼里就是行走曲库!
4
我在逼仄的出租屋里翻箱倒柜。
终于,找到了。《学生习作指导与版权授权意向书》。
我用旧电脑登录邮箱、网盘。
甚至加密文档我也一个一个点开。
全是空的。
我的草稿!那些改了八百遍的谱子!
我不信邪,手指哆嗦着又去翻移动硬盘。
弹出一个冷冰冰的提示框:“磁盘未格式化,是否现在格式化?”
我猛地合上电脑,胸口剧烈起伏。
电子证据全没了。这老王八蛋做事真绝。
我喘着粗气,目光扫过从学校拖回来的破烂的纸箱。
和那架被硫酸毁掉的古钢琴的残骸像焦黑的枯骨。
我爬过去。
焦糊味还没散尽。
我徒手在里面翻捡。
直到我的指尖,碰到一块质地不太一样的东西。
它卡在两块粘在一起的木板夹缝里。
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抠出来。
是一小片谱纸。
边缘焦黑卷曲,大部分都碳化了,中间一小块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。
上面旋律陌生又隐约有点耳熟,是我那首曲子里某个变奏的雏形。
而在这残片的右下角,一朵线条古拙的、快要绽开的兰花。
我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。
祖母的族徽。
她所有手稿上都画这个标记,她说这代表“幽谷之声,不因无人而不芳”。
我捧着那小块脆弱的纸片。
它没法在法庭上证明《亡灵协奏曲》是我写的。
但它能证明,这首曲子的魂,来自更久远的地方。
5
琴房里的焦糊味好像焊在我鼻子里了,怎么都散不掉。
我想再去那地方。
我试过,门禁卡刷不开,新来的保安也防备的紧。
我眼神落到墙角那堆维修工具上,几把调音锤,一堆旧琴弦,还有半瓶松节油。
车祸后没法上台,维修钢琴成了我混饭吃的活儿。
周崇明工作室那台斯坦威,娇贵得很,每个月都得请人调。
我翻出那个几乎没联系过的,负责学院乐器外包维护的王师傅电话。
发信息“王师傅,我是顾清文,就以前音教那个。”
“您那边还缺人手打杂吗?我最近有点难。”
王师傅人不错,看在我要价便宜,能挣差价,最后回到:“周教授工作室那边正好要个临时工。帮老李打下手搬工具,一天两百,你去不去?”
周崇明的工作室在顶楼。
老李,把我拦在门口,上下打量。
我给他看手机信息,是王师傅推荐的。
“手脚利索点,别乱碰东西。”
我戴着口罩,压低帽檐,穿着宽大的工装。
抱起沉重的工具箱跟在他后面。
门禁卡滴一声,那扇厚重的门滑开。
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每一个角落。
锁着的文件柜,亮着红点的摄像头。
还有里间紧闭的办公室门。
老李开始调音,叮叮咚咚的声音规律地响起。
我蹲在旁边,假装整理工具,耳朵竖起,捕捉着里间的动静。
门没关严,漏出一条缝。
周崇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,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腔调。
“……版权登记只是第一步,要确保万无一失。时间戳必须精确到秒……哼,那些老古董只知道纸质证书,时代变了,这才是铁证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