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拉开门,走了。
我被定性为“因精神问题污蔑导师、损害学校财产”,简单粗暴地开除了。
3
医院里,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。
我坐在镜子前,护士刚给我锁骨上的灼伤换完药。
那块皮肤狰狞红肿,像一条永远无法闭合的嘴,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暴行。
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苍白、失魂落魄的自己,眼神空洞。
手机屏幕的光,照着我惨白地脸。
微信通讯录划拉到底,又划拉回来。
指尖悬在几个名字上空,抖得厉害。
第一个,同门的师姐。
消息发出去,前面跳出一个鲜红的感叹号。
一股冰凉的涩意堵住喉咙口。这就删了?上周还夸我曲子有灵性。
我不死心,找到以前经常一起泡琴房的哥们。
打字的时候,呼吸都屏着:“,有空吗?想跟你聊聊周老师那首《亡灵协奏曲》的事……”
等了十分钟,没回。
我又补了一条:“那曲子真的……”
字没打完,对话框里突然弹出一条系统消息:
【“强子”开启了好友验证,你还不是他好友……】
手机从我汗湿的手里滑下去,发出一声闷响。
我弯腰去捡,锁骨那块疤被扯到,一阵针扎似的疼。
可总得试试。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。
翻遍联系人,最后停在“小雅”的名字上。
我退学前住我下铺的姑娘,性子软,心肠不坏。
我犹豫了很久,指甲掐进掌心,才把那句“在吗”发出去。
没想到她回了。
“顾清文,你……还好吗?”
我看着那行字,鼻子一酸。
我赶紧打字,手指因为急切而频频按错:“小雅,周崇明那首曲子是我的!你记得吗?我去年就在构思了,还给你哼过那段主旋律……”
对话框顶上的“正在输入”闪烁了好久。
最后发过来的,却只有短短一行。
“顾清文,别想了。周教授现在风头正劲,系里捧着呢,你斗不过的。”
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“我真的没骗你!我有草稿,有过程谱!我还有……”我想打“我还有祖母的原始手稿碎片”,但字打到一半,又删了。
不能说,谁知道会不会又落到谁手里。
小雅又“正在输入”了好久。
最后,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,发来一段语音。
我点开,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。
“顾清文,不是我不信你。周教授跟人说了,你是因为没被选上演出,嫉妒疯了,才……才说他偷你曲子。他说你精神不稳定,让我们都离你远点。”
一股火辣辣的屈辱直冲头顶。
语音还没完。
“而且……你忘了吗?大一进他课题组的时候,人人都签过那份‘授权书’啊?
他要是说你的曲子是在他指导下完成的,算集体成果或者直接归他……你……你怎么说得清啊!”
“授权书”?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。
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。
刚进大学,被周崇明的名头和那套“提携后辈”的鬼话唬住,晕乎乎就在一堆文件里签了名。
当时只觉得是走个过场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,我手脚冰凉。
这不是简单的偷窃。
这是计划好的掠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