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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晓悦在写字楼楼下的便利店，第三次撞见那隽时，手里攥着的饭团都凉透了。
正是晚高峰，穿西装的人潮往地铁口涌，那隽逆着人流走过来，深色冲锋衣的帽子压得低，手里抱着台笔记本电脑，键盘边角磕出了白印——还是当年他攒钱买的那款游戏本，她说“程序员背这个太笨重”，他却笑着说“性能好，能接私活”。现在电脑还在，他却没再跟她提过“私活”，只在便利店的热柜前，低头拿了份最便宜的鱼香肉丝盖饭，转身时，正好撞进她的目光里。
“晓悦？”那隽的声音比三年前哑了些，大概是熬多了夜，他把电脑往怀里紧了紧，像是怕人碰，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“给张磊买晚饭。”李晓悦把凉饭团塞进包里，指了指对面的行政楼——张磊在里面做后勤，朝九晚五，从不加班，连领导都夸他“稳当”。她顿了顿，目光落在他的电脑上，“还在做……那个？”
“嗯。”那隽没多说，只是低头看了眼盖饭的保质期，“工作室刚接了个项目，赶进度。”
李晓悦没再问。她知道他说的“项目”是什么——不是他当年想做的独立游戏，是帮甲方写的电商后台代码，枯燥，重复，却能拿到比独立开发多三倍的钱。三年前他们分手时，她就是这么跟他说的：“那隽，别折腾你的游戏了，找个正经公司写代码，朝九晚五拿稳定工资，不好吗？”
那时候他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，屏幕亮着游戏demo的界面，像素小人在屏幕上跳来跳去。他抬头看她，眼里全是红血丝：“晓悦，再等我半年，这个demo能拿到融资，到时候……”
“到时候什么？”她打断他，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，“到时候你还是没日没夜熬，房租靠借，吃饭靠泡面？那隽，我不是要你赚大钱，是要你稳一点！你看张磊，跟你同岁，已经在机关里转正了，五险一金都齐，还能帮我办个社区的工作，你呢？”
他没说话，只是把屏幕按黑了。那天晚上，他收拾了行李，走的时候留下了那台游戏本，还有一张纸条：“电脑你先用，要是嫌重，就卖了。”
现在想来，他当时不是不委屈，是把委屈都咽进肚子里，连反驳都没力气。
“你……吃饭了吗？”那隽忽然开口，把盖饭往她面前递了递，“这个挺热的，你要是没吃，先垫垫。”
“不用，我买了饭团。”李晓悦往后退了一步，包里的饭团硌得慌——张磊晚上要吃清淡的，她特意买了金枪鱼玉米味，没放酱，不像那隽，总爱买重口的盖饭，却总把肉丝挑给她。
便利店的微波炉“叮”了一声，打断了她的思绪。那隽转身去取加热好的盖饭，动作熟稔得让人心酸——他大概天天都在这儿对付晚饭，就像当年在出租屋，天天吃泡面一样。李晓悦看着他的背影，忽然想起他以前说的话：“晓悦，等我有钱了，带你去吃米其林，不用再吃便利店的盖饭。”
那时候她觉得这话太“飘”，不如张磊说的“这个月发了工资，给你买件羽绒服”实在。可现在她穿着张磊买的羽绒服，暖是暖，却总觉得少点什么——少了点他说“要吃米其林”时，眼里闪着的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