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该走了,项目还等着改bug。”那隽把盖饭塞进包里,抱着电脑要走,又回头看了她一眼,“张磊……对你还好吗?”
“挺好的。”李晓悦扯了扯嘴角,“他不加班,回家就做饭,对我爸妈也孝顺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那隽点点头,没再问,转身走进了写字楼的电梯——他的工作室在十六楼,一个不到二十平的隔间,上次同学聚会时有人说,他雇了两个刚毕业的学生,天天跟他一起熬,却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,还是在硬撑着接那些“不喜欢却能赚钱”的项目。
李晓悦站在便利店门口,看着电梯门关上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。她掏出手机,给张磊发了条消息:“饭买好了,在楼下等你。”
张磊很快回了:“等会儿,领导在讲话,你先上来,在办公室外面等我。”
她抱着饭团,走进行政楼。走廊里很安静,只有办公室里传来领导讲话的声音,嗡嗡的,像蚊子叫。张磊的办公室在最里面,她站在门口,看见他坐在工位上,手里拿着个保温杯,听得很认真,偶尔还点头附和——他永远都是这样,不会反驳,不会激进,永远“随大流”,却也永远“安全”。
可她忽然想起那隽。想起他为了改一个游戏逻辑,跟甲方吵得面红耳赤,说“这个玩法不行,会影响玩家体验”;想起他为了凑房租,接了个通宵的私活,第二天眼睛肿得像核桃,却笑着说“赚了钱,能给你买橘子糖了”;想起他哪怕被她骂“激进”“不切实际”,也从没说过“我不做游戏了”——他只是把委屈藏在键盘声里,藏在泡面盒里,藏在那张“电脑你先用”的纸条里。
那时候她觉得他“轴”,觉得他“不懂事”,觉得他“给不了她安稳”。可现在她才明白,他不是不懂事,是不想委屈自己心里的那点“喜欢”;他不是给不了安稳,是想给她“能让她喜欢”的安稳,不是“别人觉得好”的安稳。
张磊出来时,已经过了半小时。他接过饭团,抱怨了句“怎么买凉的”,就往电梯口走,没问她冷不冷,也没问她等了多久。李晓悦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觉得很累——累得像每天重复做的家务,累得像每次跟他说“想吃辣子鸡”,他却说“太油了,对身体不好”,累得像现在,连提一句那隽,都觉得是“不懂事”。
晚上躺在床上,张磊已经睡着了,打着轻微的呼噜。李晓悦翻来覆去睡不着,摸出手机,点开了那个很久没敢点开的朋友圈——是那隽的,三天可见,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:“demo过了初审,下周去谈融资。”配图是那个像素小人的游戏界面,下面有一行小字:“再难,也想让它活下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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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往下翻,翻到三年前的一条,是他们分手那天发的:“键盘敲得再快,也赶不上想给你的速度。”配图是她的侧脸,在出租屋的台灯下,正吃着他挑给她的肉丝。
那时候她没看见这条朋友圈,大概是他发了又删,后来又偷偷恢复的。李晓悦看着照片,眼泪忽然掉了下来,砸在手机屏幕上——她终于知道,她当年嫌弃的“激进”,是他拼尽全力想给她的未来;她当年觉得的“委屈”,是他宁愿委屈自己,也不想委屈她的真心;她当年选的“安稳”,其实是把两个人的真心,都埋进了“别人觉得好”的日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