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到胡凯时，他正站在十八楼的一扇窗户前，一只手伸出狭小的窗缝握着条幅，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。他选择的是一扇外开外悬窗，缝隙很小，根本不可能跳出去。他身上的衣服紧贴身体，显然没有藏匿任何危险物品。
这一刻，我竟然有些瞧不起这个“惜命”的闹事者。
“哪位是大名鼎鼎的林队长？”胡凯的声音嘶哑，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我是。”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。
“林队长，我知道我这样做混蛋，大年三十的...但我没办法，也没时间了。”胡凯的眼睛里布满血丝，“我女儿被人害死了，所有人都说她是自杀的！我了解茉莉，她绝对不会自杀！”
“你为什么这么肯定？”我问道，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。
“茉莉是我带大的，虽然我是个混蛋，但她骨子里学了我七八分。我们这种人，烂命一条，但绝不认命！”胡凯激动地说，“她可能会去偷去抢，但绝不会自杀！”
“哪怕是那天晚上在包厢里遇见你？”我尖锐地问。
胡凯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，底气不足地说：“对，哪怕是遇见我。”
“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胡凯眼神闪烁：“我喝多了，真的不记得了。”
“你对她有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？”我追问。
胡凯却突然转变态度，把双手并在一起递过来：“在这儿说不合适，咱们去局里吧。来，铐上。”
我皱眉：“没有抗拒行为不用上铐。”
胡凯谄媚地笑了：“嘿嘿，习惯了。”
下楼的路上，胡凯不停地问我：“林队长，道上都说您头铁不怕事，公安局局长犯事你都敢抓，是真的吗？”
“无论是谁，犯了法，都应该受到制裁。”我机械地回答。
“您一身正气，是个好人！一定会查清我女儿的死因，对吧？”胡凯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讨好。
就目前证据来看，胡茉莉坠楼时独自在房间，加上一小时前与养父在那种场合相遇，无论发生什么，都足以让一个女孩想不开。我并不相信胡凯的说辞。
“那晚你真的没有对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吗？”我再次问道。
胡凯的脚步慢了下来，声音染上悲伤：“我喝断片了，真的不记得了。但如果有，茉莉一定比我还‘过激’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茉莉性格泼辣，在我们那种环境中长大，不厉害点早被欺负死了。”胡凯解释，“如果那晚我没认出她，对她动了手，她不砍我也得大嘴巴抽我。”
“抽你你就能清醒吗？”我冷冷地问，“据调查，茉莉在那里工作三年了。”
胡凯沉默了。
“不会的，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发生那种事。”胡凯突然坚定起来，“林队长，别看我是个混蛋，但我答应茉莉的事一定会做到！我年轻时爱洗脚按摩，但答应茉莉后，再也没去过！也没叫到家里去过！”
“你经常洗脚按摩的事茉莉知道？”
“我年轻时干，现在好多年不来了，真的！我发誓！”胡凯急切地辩解。
“答应茉莉是怎么回事？”
胡凯叹了口气：“茉莉上初中那年，我家地里种西瓜，我那时候年轻，就把人叫到瓜棚去了...正办事呢，被提前放学的茉莉看见了。她上来就给我俩大嘴巴，让我离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远点。后来我就答应她，再也不去那些地方，再也不叫人来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