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千恩万谢，留下一个厚厚的信封，步履轻快地离开了裁缝铺。门关上的瞬间，林默突然扶住工作台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一阵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——刺耳的刹车声，破碎的挡风玻璃，蔓延的暗红色血液…
几分钟后，眩晕感逐渐消退。林默走到洗手池前，用冷水冲了把脸。镜中映出的是一张半是正常、半是疤痕的脸。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扭曲的皮肤，眼神阴郁。
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，是十年前的他与一个笑靥如女子的合影。那时的林默面容清秀，手指修长灵活，身边的女子的眼睛亮如星辰。照片背景是一个实验室，各种精密仪器排列整齐。
“安然…”林默低声呢喃，声音里浸透着十年未愈的痛楚。
突然，更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这次的敲门声杂乱而无章法，透着一种绝望的急切。
林默皱眉，通常一晚只接待一位客人。但犹豫片刻后，他还是走向门口。
门外，一位年轻女子浑身湿透，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成股流下。她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，孩子被裹在一件过于宽大的外套里，只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小脸。最引人注目的是，男孩的左耳后方，隐约可见一个刚刚愈合不久的手术疤痕——一个微小的、不易察觉的三角形标记。
林默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。他认识这个标记。
“林师傅，求求您，”女子声音嘶哑，几乎是在哭泣，“救救我儿子小宇。他们…他们在他脑子里装了东西。”
孩子的眼睛空洞无神，嘴唇微微颤动，重复着几个不成词的音节，那声音不像是一个七八岁孩子应有的语调。
雨下得更大了，敲打铁皮屋檐的声音几乎淹没了女子的抽泣。林默的目光在女子绝望的脸和孩子空洞的眼睛之间移动，最终，他缓缓侧身。
“进来说吧。”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，“慢慢说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2 破碎的记忆
雨声被隔绝在门外，裁缝铺里只剩下挂钟指针走动的细微声响和年轻母亲压抑的啜泣。林默拉上窗帘，将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离。
“先擦擦吧。”他递过一条干净毛巾，声音平静得与此刻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。
女子机械地接过毛巾，却没有使用，而是紧紧攥在手中，仿佛那是救命稻草。她怀中的男孩小宇依然眼神空洞，嘴唇偶尔蠕动，发出不成调的音节。
“我叫张薇，”女子终于开口，声音嘶哑，“这是我儿子小宇。两个月前，创世科技的人来他学校，说有个免费试点项目，能增强儿童记忆力...”
林默不动声色地倒了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，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小宇耳后的三角形疤痕。那是创世科技最新一代神经介入设备的标记，他曾在一些不愿回忆的研究资料中见过。
“继续说。”
“我们觉得是好事，就签了协议。”张薇的手指绞着毛巾，“手术很快，几乎无痛，小宇当天就回家了。但一周后，他开始做噩梦，说些奇怪的话...像是别人的记忆。”
林默轻轻蹲下身，与小宇平视：“小宇，能听见我说话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