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
我盯着那块“回头坡”的路牌,心里骂了十万遍祖宗。

火机刚点着的烟,还没抽一口,就被窗外灌进来的风掐灭了。

我干脆把烟叼在嘴角干嚼,尼古丁混着纸浆的苦味儿,好歹能压住打颤的牙根。

后视镜里,爷爷的影子比纸还薄,好像风一吹就能碎成灰。

我小声喊他:“爷,还能撑住不?”

他没张嘴,声音直接落在我耳蜗里:“别娘们唧唧的,看路。”

得,老头儿就连魂儿都硬得硌手。

车子自己往下滑,速度不快,却带着一股子拗劲,活像有人攥着后杠,死命往黑暗里拖。

我双手虚搭方向盘,装模作样地“掌控”,其实心里门儿清:

现在谁是司机,谁是车,早就反了。

坡底黑得发粘,车灯一照,光柱跟黄油似的,被什么东西慢慢吸进去。

我眯眼细看,路面居然铺着一层灰白的粉末,车轮碾过,“咯吱咯吱”的脆响,像踩碎饼干动静。

我立刻认出来——骨灰,货真价实的,还带着殡仪馆的锅炉味。

敢情这段回头坡,是拿死人铺的沥青。

我突然脚底一凉,低头一瞅,油门踏板自己在往下陷,边缘渗出暗红色液体,顺着鞋帮爬到了我袜子尖,湿湿热热的,像新鲜的猪血。

我骂了句“操”,抬脚想躲,鞋底却被黏住,跟那块铁踏板焊成了一体。

与此同时,发动机声音变了调——“咚咚、咚咚”,每一下都跟心跳同步,震得我胸口刚结痂的刀口一跳一跳的,疼得我直抽抽。

“周三,”爷爷在后面喊我,声音第一次发飘,“它在找我要入场券。”

“啥入场券?”我脑子没转完,右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向副驾——

伸向那只骨灰盒。

盒盖“咔哒”一声自己弹开,缝里挤出白烟,烟里裹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