杰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薄荷糖铁盒，边角已经锈迹斑斑，上面印着的小熊图案也磨得看不清了。"那期节目后，我养成了收集薄荷糖的习惯。"他把铁盒放在台面上，轻轻推开，"每次写歌遇到瓶颈就吃一颗，柠檬味的，好像这样就能听到你播报新闻的声音——那种字正腔圆又带着点温柔尾音的调子，比钢琴前奏还好听。"
佩岑伸手打开铁盒，里面没有糖果，而是整齐地码着一卷卷小纸条，用橡皮筋捆成几束。她抽出最上面的一张展开，上面是潦草的黑色笔迹，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音符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："她的眼睛像台北的星，亮得让人不敢直视"。
"第二条。"杰伦突然伸手关掉显示器，屏幕瞬间暗下去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"去代官山那家日式餐厅，点苦瓜炒咸蛋。"
二、代官山的道歉
出租车穿过敦化南路时，雨又下了起来，打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水痕，把街旁的樱花树晕成模糊的粉色。代官山的那家日式料理店藏在小巷深处，木质招牌上的"旬鲜"二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。推门进去时，风铃"叮铃"作响，老板娘抬头看见他们，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了然的微笑："还是老位置吗？竹帘包厢。"
日式包厢的竹帘已经换了新款，米白色的帘子上绣着浅淡的枫叶图案，但墙上依然挂着那张被狗仔偷拍的照片。相框擦得一尘不染，玻璃里映出当年两人依偎的轮廓，她低头笑着，他侧头看着她，手指悄悄勾着她的袖口。佩岑用指尖轻轻触碰到冰凉的玻璃："2005年你开记者会，说'没想到缘分来这么快'时，我正在直播室插播台风警报。"她顿了顿，声音有些发哑，"当时手抖得差点按错切换键，导播在耳机里喊了三次'侯主播稳住'。"
服务生端来苦瓜炒咸蛋时，瓷盘还冒着热气。杰伦用筷子夹了块苦瓜，仔细去掉籽，放进她碗里："后来写《我不配》的MV，特意让美术组搭了个一模一样的包厢。男主在里面给女主披外套的场景，就是照着那天的样子拍的。"
"可MV里女主转身走了。"佩岑用勺子把咸蛋黄挑出来，自然而然地推到他面前——他从小就爱吃咸蛋黄，以前一起吃饭时，她总会把自己碗里的都给他。"就像当时你在颁奖礼后台，被记者围住问我们的关系，你说'从没说过我们在一起'。"
他的筷子突然停顿在餐盘上方，金属筷尖碰到瓷盘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记忆瞬间被拉回2005年底的金曲奖后台，镁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记者的追问像潮水般涌来，"侯佩岑是不是你女朋友？""你们一起去代官山是真的吗？"他慌乱间脱口而出的否认，她的眼睛里亮着的光骤然熄灭，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暗。
"其实那天之后，"杰伦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，"我让助理买了999朵白玫瑰，想送到你家道歉。车开到你家楼下时，正好是凌晨一点，电台里在播你主持的深夜新闻，你的声音那么平静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"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，茶水已经凉了，"我突然觉得，也许不打扰才是最好的。"
佩岑轻轻放下筷子，指尖在温热的瓷盘边缘划过："玫瑰我收到了。那天我值班到凌晨三点，回家时看见它们堆满了整个走廊，每朵花瓣上都挂着露水。"她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，"我在花丛中坐到天亮，直到物业来敲门说要清理通道。后来我把所有花瓣都拆下来，晒干了做花肥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