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奇怪的事情，就是从这块牛排开始的。
顶级的菲力，五分熟，鲜嫩多汁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我切下一小块，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。可舌尖传来的感觉，却像是……在嚼一块蜡。没有任何味道。一点肉香、一点咸味、一点黑胡椒的辛辣，都没有。
怎么回事？是这家餐厅徒有虚名？
我皱着眉，又喝了一口旁边的红酒。甘醇的液体滑过喉咙，也像白开水一样，寡淡无味。
一种莫名的恐慌，悄悄地爬上了我的心头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这种恐慌被无限放大。我发现我失去了所有的味觉。无论是滚烫的麻辣火锅，还是冰凉的甜筒，在我嘴里都只剩下物理上的温度和口感，味道则是一片空白。
但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一周后，我站在浴室的花洒下，热水冲刷着我的皮肤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。水流是真实的，皮肤也被烫得微微发红，但我感觉到的，只有冰冷，刺骨的冰冷。我失去了感知温度的能力。
我开始害怕了。我疯狂地在网上搜索类似的症状，却一无所获。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处境。我去医院检查，医生给我做了全套的体检，结果是一切正常，甚至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健康。医生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，建议我去看心理科。
我没有去看心理科。因为我心里隐隐有一个可怕的猜测，一个我自己都不敢去证实的猜测。
那份协议。
那个男人。
赫连绝。
我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我安慰自己，这一定是巧合，是我的心理作用。我把所有的钱都交了房租，给我父亲付了医药费，剩下的，我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和包。我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，像一只虚荣的孔雀，试图用物质的堆砌来掩盖内心的恐惧。
我以为，只要我不去找他，那场荒诞的交易就会像一场梦一样，被我彻底遗忘。
直到那天晚上。
我加班到深夜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我那狭小的出租屋。当我打开门，看到那个男人坐在我唯一的沙发上时，我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在瞬间凝固了。
赫连绝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哪？
屋子里的灯没开，只有窗外惨白的路灯光线透进来，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。他就像一尊来自地狱的雕塑，沉默，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进来的？”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，而是站了起来，一步一步向我走来。他的皮鞋踩在廉价的地板上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。
“我的东西，不喜欢待在垃圾堆里。”他开口了，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。他说的“东西”，指的显然是我。
我被他话里的侮辱刺痛，一股怒火冲散了恐惧。“你胡说什么！我们已经两清了！钱货两讫！”
“两清？”他走到我面前，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身高让我不得不仰视他。他伸出手，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，那触感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“协议上写得很清楚，你的灵魂，永久性转移给我。你以为，那只是一张纸吗？”
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，仿佛能看透我的一切。“味觉，温度……感觉怎么样？一件失去了灵魂的藏品，是不是开始变得……不那么鲜活了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