滚烫的呼吸混着酒气喷在我的额头上。
他低下头,额头几乎抵着我的额头,眼睛死死锁着我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,带着血淋淋的痛楚:
“姐姐…”
十年了,他再没叫过这个称呼。
“教了我十年怎么爱别人…”
他的声音哽了一下,眼眶红得吓人,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、赤裸裸的痛苦和挣扎。
“现在,”他几乎是咬着牙,气息灼烫,“该教我怎么忘掉你了。”
世界静止了。墙面的冰冷和他呼吸的滚烫,将我切割。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,里面是十年积压的沉甸甸的情愫、不甘、绝望,还有那场盛大婚礼前夕,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崩裂。
那根绷了十年的弦,终于断了。
空气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,和我的心跳,一下,一下,撞击着胸腔,震得耳膜发痛。
他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,落在我颤抖的睫毛上,灼人一片。
冰凉的,却又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
那滴泪的重量,仿佛砸穿了我十年间筑起的、看似坚固的所有壁垒。冰凉的触感还停留在我睫毛上,旋即被他呼吸的滚烫蒸腾,留下一种灼伤般的痛感。
空气凝固了,酒吧里静得能听到远处街道模糊的车流声,以及他压抑的、粗重的喘息。他撑在墙上的手臂肌肉紧绷,线条分明,显示着主人正在用尽全力控制着什么。
“周屿,”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,几乎不像自己的,“你喝多了。明天……明天是你的好日子。”
“好日子?”他嗤笑一声,笑声里全是破碎感,“没有你,哪一天算好日子?”他的额头抵着我的,鼻尖几乎相碰,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着我,不容我逃避半分。“梅姐……梅清……十年了,我每次靠近你,都需要借着酒精的胆子。每次醒来,都要后悔为什么不能再醉得久一点。”
他的手指终于落下,带着微颤的灼热,轻轻拂过我的脸颊,那触感像电流,窜遍我的四肢百骸。
“我拼命赚钱,拼命往上爬,我想站得足够高,高到能抹平那四岁的差距,高到可以理所当然地站在你面前,不是叫你梅姐,而是叫你……梅清。”他的声音低下去,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委屈,“可我越爬越高,却发现你离我越来越远。我拥有了很多,可最想要的,从来都没能抓住。”
“林家很好,林薇也很好。”他像是在对我说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,“她懂事,得体,适合站在我身边,适合做周太太。所有人都这么说。我也……我也这么告诉自己。”
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下颌线,力道有些失控,留下细微的痛感。
“可是姐姐,”他又叫回了这个称呼,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无助,“一想到从明天起,我连喝醉后找你的资格都没有了,我这里……”他抓起我的手,强行按在他左胸心脏的位置。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,那剧烈到可怕的搏动重重撞击着我的掌心,又快又乱,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。
“……疼得快要炸开了。”
我的指尖在他的心跳下微微发抖。十年了,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碰到他汹涌的情感,不再是醉酒后模糊的亲吻,而是清醒的、血淋淋的撕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