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里一片寂静。
精明大爷推了推眼镜，没说话。
熊孩子一家在吃薯片，咔嚓咔嚓。
小情侣们继续看他们的偶像剧。
强哥的笑容僵了一下，但他很快调整过来：“好了，气氛有点沉重了。咱们先去第一个景点，大理古城！大家可以好好感受一下南诏国的风情！”
大巴车启动，沿着高速公路往前开。
窗外的风景确实不错，蓝天白云，远山如黛。
但我没心思看。
我打开手机备忘录，敲下一行字：导游，阿强，疑似铺垫强制消费。重点关注《旅游法》第三十五条。
关上手机，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。
我知道，这三百九十九的旅程，恐怕没那么简单。
这场“风花雪月”，可能是一场硬仗。
二、银器店里的第一场雪
大理古城很热闹，人挤人。
强哥给了我们一个半小时自由活动时间。
“家人们，一个半小时后，南门口集合啊！过时不候，自己打车去吃饭的地方！”他举着小旗子喊。
一个半小时，除去找路、上厕所、排队买个烤乳扇的时间，根本逛不了什么。
大家也心知肚明，这只是个开胃菜。
果然，集合之后，大巴车没开往饭店，而是拐进了一个偏僻的院子。
院子很大，挂着“XX民族银器文化体验馆”的牌子。
强哥的笑容又回来了：“家人们，午饭前，我们先来感受一下我们白族的银器文化。这里的师傅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，他们的手艺，外面看不到的。”
车门打开，两排穿着白族服饰的姑娘夹道欢迎，每个人都笑容甜美，说着“欢迎贵宾”。
这阵仗，不像文化馆，倒像是准备宰客的屠宰场。
一个自称“阿珍”的姑娘接管了我们，把我们领进一个房间，开始讲解银器的九大功效。
什么排毒养颜，祛风除湿，甚至还能测毒。
她拿出一把银梳子，在一个游客胳膊上刮了几下，胳膊上立刻出现了几道黑色的印子。
“姐姐，你看看，你这体内湿毒太重了！我们这银梳子，每天刮一刮，毒就都排出去了。”
那个游客是个年轻姑娘，脸都吓白了。
我瞥了一眼，那所谓的“毒”，不过是银器在皮肤油脂和角质层上摩擦产生的硫化银。初中化学知识。
但在这里，它成了“神迹”。
讲解半小时，推销一小时。
阿珍把我们带进一个金碧辉煌的展销大厅，里面全是银光闪闪的镯子、杯子、碗筷。
价格更是闪瞎眼。一把小小的银梳子，标价一千八。一个银碗，八千八。
强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，手里端着一杯茶。
“家们人，随便看，随便试。看上了就当是跟云南结个缘。阿强我在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了。”
他的语气很温和，但眼神却像雷达一样，在每个人身上扫来扫去。
那对精明的老夫妻，从头到尾背着手，啥也不碰，一副“我就是来参观博物馆”的架势。
熊孩子一家被一个银锁吸引，正在跟销售讨价还价。
小情侣们躲在角落里自拍，把这里当成了免费景点。
我则在一个柜台前，拿起一个标价三千六的银镯子，仔细端详。
一个销售立马凑了过来：“美女好眼光，这是我们大师亲手打的雪花银，纯度9999。戴上对身体特别好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