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业旅行，我图便宜报了个云南七日游的低价团。
本以为是苍山洱海的风花雪月，没想到是购物店的“铁窗泪”。
带队的导游叫强哥，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，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，就是为了最后一句：“家人们，支持一下我的工作。”
第一天，银器店。第二天，玉石城。第三天，药材土特产。
车上的大爷大妈、年轻情侣、熊孩子一家，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，到后来的死气沉沉。
强哥的脸，也从热情洋溢的向日葵，变成了阴云密布的雷阵雨。
终于，在最后一个购物点，他爆发了。
“今天消费不达标，谁也别想走！晚饭取消，酒店也别想住！”
他锁了车门，把整车人当成了他的业绩筹码。
有人吵，有人骂，有人吓得快要哭出来。
我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。
我叫余笑，一名法学生。
我的毕业实习，从这辆被锁死的大巴车上，提前开始了。
一、上车，我的韭菜团友们
车门关上的瞬间，一股混杂着晕车药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我，余笑，一个刚考完毕业论文答辩的法学生，正式成为“彩云之南七日风情游”尊享团的一员。
尊享，价格三百九十九。
我妈说我被人骗了。我说这是毕业生的穷游智慧。
现在看来，我妈可能是对的。
司机是个黝黑的师傅，一言不发，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节奏。导游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，自称强哥，穿着一件印着“风花雪月”的紧身恤，肚子上的肉把雪山挤成了丘陵。
他拿着麦克风，脸上堆着笑：“欢迎各位家人来到美丽的云南！我叫阿强，强壮的强！未来七天，你们的吃喝拉撒，都归我管！”
车厢里稀稀拉拉地响起几声干笑。
我打量着我的“家人们”。
前排是一对退休老夫妻，大爷戴着老花镜研究地图，大妈拿着丝巾在比划拍照姿势。他们看起来很精明，像是会为了一个鸡蛋跟超市磨半天的那种。
中间是两对小情侣，腻歪在一起，看手机，塞着耳机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。典型的大学生，跟我一样，图便宜。
后排是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，爷爷奶奶带着儿子儿媳，还有一个能把车顶掀翻的熊孩子。他们是车里的噪音主要来源，此刻正在为谁坐靠窗位置争执不休。
还有几个散客，跟我一样，一个人，安静地坐在角落。
强哥很会搞气氛。他先讲了几个不怎么好笑的荤段子，又唱了一首跑调的《彩云之南》，成功把车里的尴尬气氛推向了顶峰。
“家人们，我们这个团，是纯玩团，绝对没有强制购物！”强哥拍着胸脯，把那四个字咬得特别重，“但是，云南这边山好水好，人也好，有很多地道的好东西。大家出来一趟，总要给亲戚朋友带点伴手礼，对不对？”
他顿了顿，眼神扫过每一个人。
“咱们云南的银器，辟邪。玉石，养人。普洱茶，刮油。这些都是宝贝。我阿强呢，不求别的，只希望大家在后面逛店的时候，能给我个面子，支持一下我的工作。你们支持我，我就能让司机师傅开快点，让厨房师傅多加个菜。咱们是互相的，对不对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