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让开！”李云舟推开人群，刚踏进门槛，就倒抽一口冷气。
张老三躺在炕上，眼睛瞪得圆，嘴巴大张着，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。他的脸没了——不是被刀划烂，是整张皮被剥了下来，露出底下鲜红的肉和扭曲的血管，血还没干，顺着炕沿往下滴。
而炕沿上，整整齐齐放着一张人皮。
那皮薄得像蝉翼，五官的位置是空的，边缘还沾着血丝，毛孔清晰可见，甚至能看见鬓角处残留的几根黑发。在昏暗的光线下，人皮泛着油腻的光，像一件刚做好的、诡异的面具。
“是画皮鬼……是她干的！”有个小厮瘫在地上，指着那张人皮，“她剥了张老三的皮！下一个就是我们！”
恐慌像潮水一样涌来，下人们哭喊着往外跑，有人甚至要翻墙逃出去。李云舟僵在原地，胃里翻江倒海，手里的剑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——他想起昨夜南桑宁的脸，那张完美却毫无生气的脸，原来……是用这种方式“做”出来的。
诗会设在城西的园林里，丝竹声飘在风里，却驱不散李云舟心头的寒意。他坐在角落，面前的酒没动过，杯沿结了层薄霜。
“李公子似有心事？”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。
李云舟抬头，看见林素素站在面前，淡绿的衣裙衬得她脸色红润，眼神清澈。她是通判之女，素来聪慧，此刻眼里满是关切。
“林小姐。”李云舟勉强笑了笑，“家中近日有些怪事，扰得人心神不宁。”
林素素坐在他身边，轻声道：“我听家父说，顾府似有邪祟作乱。其实邪祟多因冤屈而来，若能找到根源，或许能化解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股暖流，让李云舟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
两人聊起诗词，从李白聊到苏轼，李云舟渐渐忘了恐惧，甚至觉得，或许事情还有转机。林素素笑得温柔，眼底的光像春日的阳光，暖得让人安心。
可他们没看见，园林深处的翠竹阴影里，站着一道白影。
南桑宁盯着亭中的两人，脸白得像纸。她看见林素素的笑，那样鲜活，那样温暖，像极了八十年前的自己；她看见李云舟的眼神，带着欣赏，带着暖意，像极了当年的顾宸轩。
凭什么？
凭什么她被背叛，被杀死，困在画皮里八十年，而这些人还能享受温暖？凭什么顾家的后人，还能得到别人的真心？
一股嫉妒像毒藤一样缠上她的心，她的指尖泛出黑，盯着林素素的脸颊——那皮肤光滑，透着健康的红晕，比她这张用怨气维持的皮，好太多了。
她缓缓抬起手，指尖划过自己的脸，嘴角勾起一个极细的弧度。那不是笑，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，是匠人看到好材料时的贪婪。
竹叶“沙沙”响，掩盖了她的气息。亭中的两人还在交谈，没人知道，死亡的阴影，已经悄悄罩在了林素素的头上。
4 罪愆昭然
顾府的空气，像被浸了水的棉絮死死捂住——昔日朱门铜环上的鎏金还亮着，却照不进半分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