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死亡涂鸦
梅雨季节的平安小区，总是弥漫着一股潮湿的、裹挟着老旧墙体霉味和家家户户饭菜混杂的气息。
宋渊身上的警用雨衣滴着水，在水渍斑驳的楼道里聚起一小滩。
他正隔开一对因为楼上楼下漏水而吵得面红耳赤的邻居，声音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：
「老陈，少说两句。张姐，维修师傅马上到，损失认定清楚，该赔的一分不会少。」
这种鸡毛蒜皮，几乎构成了他如今生活的全部。
从市刑侦支队队长被一撸到底，贬到这个老旧小区当片警，已经三年了。
调解纠纷、巡查治安、帮孤寡老人搬东西……昔日让罪犯闻风丧胆的「宋队」，如今是孩子们嘴里和气的「宋叔叔」。
纠纷刚平息，七栋的刘婶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，脸白得吓人：「宋警官！不好了！三单元的老沈头……老沈头好像没气了！门没锁，我……我闻到怪味……」
宋渊心头一凛，拔腿就往三单元跑。
老沈头的家门虚掩着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飘出来。
宋渊推开门，客厅里一切如常，卧室门开着。
老人安静地躺在床上，像是睡着了，但脸色青灰，显然已逝去多时。
初步看，像是突发疾病。
宋渊心下黯然，正准备联系队里和医院，目光却被床头柜上的一张画吸引住了。
那是一张稚嫩的儿童画，用鲜艳的蜡笔涂抹。
画的内容却让人极不舒服——一个尖锐的三角形，内部涂着一只硕大的、充满血丝的眼睛。
死亡的符号。
宋渊的呼吸骤然停止，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冻结。
三年前那个暴雨夜，富豪之子被绑架的别墅现场，潮湿的墙壁上，就被人用血画着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！
他猛地回头，厉声问刘婶：「这画谁画的？」
「好……好像是老沈头的孙女小雅……那孩子有点孤僻，就爱画画……」刘婶被他的脸色吓到了。
宋渊立刻掏出手机，颤抖着想打给前徒弟、现任刑侦队长李锐。
号码还没拨出，一条短信率先跳了进来，来自一个未知号码。
只有冰冷的三个字：「还记得吗？」
宋渊握着手机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，他缓缓抬头，目光穿透雨幕，仿佛看到一双眼睛正隐藏在小区某个窗口后，冷冷地注视着这里。
2 旧案阴影
「巧合，师父，绝对是巧合。」
李锐站在老沈头的单元门外，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。
他穿着笔挺的警服，身后跟着几个技术队的同事，显得宋渊那身沾泥点的警用雨衣格外落魄。
「儿童涂鸦，能代表什么？老沈头七十多了，心脏一直不好，法医初步看了，没明显外伤，大概率是心源性猝死。」李锐递了根烟给宋渊，被宋渊摆手拒绝。
「那个符号……」宋渊声音沙哑。
「三年前的案子，已经结了。」李锐打断他，声音压低了些，「师父，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，但你不能看什么都像那个符号。
结案报告是你签的字，绑架犯失手杀了人质，跳海自杀，证据链完整。」
「完整？」宋渊眼底泛起血丝，「那个符号的来源从来没查清！绑架犯为什么要在现场画那个？他又有什麼必要自杀？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