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承衍的白月光回国那天,我穿着他最喜欢的红裙在暴雨里站了七小时。
我摘掉婚戒塞进他掌心:“顾太太的位置,还给她。”
后来他砸了全市的LED屏求我回家。
我按下助听器开关:“顾总说什么?”
他瞬间跪倒在地,颤抖着吻我指尖:“我用余生当你的耳朵...”
“太吵了。”
我抽回手,助听器被他眼泪砸得滋滋作响,“还是安静适合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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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水不是落下来的,是砸下来的。
冰冷,坚硬,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,狠狠抽打在我裸露的皮肤上。
身上这件丝绸红裙,顾承衍曾经无数次用指尖捻着布料,眼神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欣赏。
说它衬得我肤白胜雪。
此刻,吸饱了雨水,沉甸甸地贴在身上,像一层冰冷黏腻的蛇蜕。
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湿透了,一缕缕贴在脸颊和脖颈,不断淌下的水珠模糊了视线。
顾家老宅那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紧闭着,如同巨兽沉默的嘴。
门缝里泄出几缕暖黄的光,还有隐约的、被厚重门板过滤过的喧闹人声。
今天是顾承衍的生日,也是顾家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宴会。
往年这个时候,我该是站在他身边,穿着得体的礼服,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,扮演他称职的顾太太。
现在,我却被隔绝在这片刺骨的暴雨里。
手腕上的表盘,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幽微的光。
时针艰难地爬过了七个格子。
七个小时。
从傍晚天边还有一丝惨淡的亮色,站到此刻天地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、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喧嚣雨声。
脚边昂贵的手袋早就被雨水浸透,里面躺着一张薄薄的纸。
林薇回国的航班信息截图,打印出来不到二十四小时,边缘已经有些软塌。
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又迅速被雨水浇灭。
一条推送新闻标题一闪而过。
知名芭蕾舞艺术家林薇荣耀归国,机场获神秘富豪男友高调接机。
配图有些模糊,但足够清晰。
顾承衍穿着我今早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,臂弯里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、身姿纤细优雅的女人。
林薇。
他的白月光,他心口永远无法愈合的朱砂痣。
新闻是三个小时前爆出来的。
而我,在收到这条推送前,已经在雨里站了四个小时。
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,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尖锐的酸楚,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冷,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,让我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,牙齿几乎要咯咯作响。
可我固执地挺直了脊背。
雨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,又涩又痛,我用力眨了眨,甩掉那点模糊的水汽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,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几乎微不可闻。
厚重的大门终于向内拉开了一条缝。
暖黄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,像一把锋利的刀,瞬间劈开了我面前浓稠的黑暗和雨幕。
门内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得近乎刺眼,映照着女士们华丽的珠宝和男士们笔挺的礼服。
空气里浮动着香槟的甜腻、高级香水的馥郁,还有食物温暖的香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