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牢门外，看着那个曾经神采飞扬、此刻却被重枷压得佝偻、面色苍白的青年，心中五味杂陈。 “你……何必如此。”她轻声道。 凌皓抬眼，眼神灰暗，带着嘲讽：“来看我这‘刁顽’之徒的笑话？” 苏芷薇摇摇头：“我只是不明白。你若真有那般盗窃的本事，为何逃得如此……狼狈？” 凌皓一愣，猛地看向她。 苏芷薇继续道：“那笔黄金，宛如石沉大海。这不合窃贼常理。除非……盗窃本非目的。”她话语轻柔，却像一道光，刺破凌皓心中的迷雾。 “你……信我？”凌皓声音沙哑，带着难以置信。 “我信证据，信逻辑。”苏芷薇镇定道，“此案确有疑点。我……或可试着查阅一下卷宗副本。” 凌皓眼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神采，那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希望。“多谢！” 千言万语，只化作这两个沉重而真挚的字。重枷之下，他艰难地向她颔首致意。
此后数日，苏芷薇借口帮父亲整理文书，多次潜入刑部档案房。尘封的卷宗里，她仔细比对证人口供、物证记录、失物清单。果然发现诸多疑点：证人口供前后细微矛盾；所谓“特有金属丝”的记载语焉不详；而最蹊跷的是，库房当日值班记录有一处微小的涂改痕迹。
她将发现暗中告知凌皓。凌皓精神大振，思维飞速运转：“值班记录！谁有权修改？谁能调动库房守卫？这绝非一人所能为！黄金并未流出，很可能被隐匿，用作他途……比如，军资？”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。苏芷薇闻言，面色骤变。若涉及军资、涉及朝中高位之人，此案远比想象中复杂危险。
然而，未等他们找到更确凿的证据，一道冰冷的旨意已下达刑部：死囚凌皓，屡犯王法，越狱潜逃，罪大恶极，着即由“秋后处决”改为“斩立决”，刑期定于八月十七，中秋之后！ 消息传来，如晴天霹雳。时间，只剩下不到一个月。
4 再陷囹圄 智逢源
死期骤临，如同悬颈之剑，寒气逼人。水字狱中，凌皓抚摸着冰冷沉重的枷锁，心头却似有烈焰焚烧。不甘！冤屈！愤怒！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。苏芷薇带来的那一线希望，在绝对的权力和紧迫的时间面前，显得如此微弱。
苏芷薇亦是心急如焚。她虽找到疑点，却无铁证，更无法指证幕后可能存在的庞然大物。她试图求见父亲故交、刑部其他官员，甚至想去敲登闻鼓，却皆被婉拒或阻拦。曹阎更是严令，任何人不得再接近死囚凌皓。
凌皓深知，等待外援已是奢望。必须再次自救！然而，此次处境远胜从前。水字狱看守极严，重枷在身，徒手难破。他需要工具，需要机会，需要……外应。
一次苏芷薇设法买通狱卒，前来送饭时，凌皓压低声音，语速极快：“苏姑娘，信我否？” 苏芷薇看着他眼中近乎绝望的疯狂与孤注一掷的决绝，心中一颤，终是点头。 “我需要一些东西。”凌皓报出一串物品名单，“并非违禁之物，但需小心寻来。下次混于饭食或衣物中递入。此乃我们最后机会。” 名单上有：韧性强的小块皮革、数量较多的细盐、韧性极佳的禽类长羽茎管、一小块蜂蜡、甚至还有一小坛烈酒。 苏芷薇虽不明所以，却知此刻唯有相信他的智慧。她郑重颔首：“等我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