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墨是吏部侍郎之子,平日里最会讨好齐司业,立刻起身躬身:“学生遵令!定不辜负司业所托!”
散课后,我和林小婉、苏微一起往寝舍走。
苏微走在最边上,头埋得极低,双手攥着衣角,声音细若蚊蚋:“我…… 我拿不出二十两。我娘上个月生了病,家里钱都拿去抓药了,这个月束脩还是熬夜抄十本《三字经》凑的……”
说着,她眼圈就红了。
我和林小婉对视一眼,满是无奈。
苏微是陕西来的,家里本就贫困,平日省吃俭用,连块像样的胭脂都舍不得买,唯一的护肤品就是一罐最便宜的蛤蜊油。
我拍了拍她的肩:“别急,说不定过两天齐司业就改主意了。咱们先等等,看看情况再说。”
林小婉也附和:“就是,实在不行,咱们再想别的办法,总不能让你因为钱影响结业。”
苏微点了点头,可眼泪还是掉在青石板路上,很快被晒干,没留下一点痕迹 —— 就像她的委屈,在齐司业眼里,或许根本不值一提。
2
回到寝舍,我们三人都没心思看书。
林小婉坐在桌边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:“阿芷,你说齐司业真会因为没缴钱,扣咱们的品行分吗?”
我靠在窗边,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,叹了口气:“不好说。他那个人看着就不是善茬,为了立碑邀功,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。”
苏微坐在床沿,双手抱着膝盖:“要是真扣了分,我就没法参加明年的乡试了…… 我爹还等着我考中举人,给家里争口气呢。”
正说着,林小婉的丫鬟从外面跑进来,递上一张纸条:“小姐,秦班长让人送来的,说是关于立碑缴钱的事。”
林小婉接过纸条展开,眉头瞬间皱起。
我和苏微赶紧凑过去,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:
【关于众筹立碑事宜:全体同窗每人二十两,自愿原则,望大家为宗门增光。】
【交银方式:可交由我代收,统一交予齐司业,三日内缴清。】
“自愿原则?” 我冷笑一声,“这跟白天他说的‘品行分’根本是一回事!他就是把‘自愿’当幌子,实则强迫咱们交钱!”
苏微咬着唇,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:“可我真的拿不出钱……”
我拍了拍她的手:“没事,咱们先不交,看看其他人怎么说。说不定还有很多人跟咱们一样,不愿意缴这笔冤枉钱。”
接下来三天,寝舍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。
每天都有同窗来串门,问我们缴了钱没有。
大部分人都和我们一样抵触,可又怕被齐司业穿小鞋,只能唉声叹气。
三天后,秦墨果然在国子监公告栏贴出了 “交银明细”。
那是一张宽大的宣纸,上面用小楷写着所有同窗的名字。
缴了钱的,名字旁画了个小圆圈;没缴钱的,名字被朱笔圈了起来,格外扎眼。
我和林小婉、苏微的名字,都在朱笔圈里。
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名字 —— 柳珩。
柳珩是我们班的男同窗,平日里话不多,总是独来独往。
上课坐在最后一排,要么睡觉,要么看自己带的书,很少跟人交流。
听说他家里是开书坊的,条件不算差,但也算不上大富大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