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女儿,有些哭笑不得:「你这搞得跟悬赏通缉一样。」
「妈,这叫精准投放!对于那些可能知道线索的老人家来说,情怀很重要,但真金白银的刺激更直接!」苏晴说得理直气壮。
我由着他们去折腾。我走进书房,从最里面的柜子里,搬出一个上了锁的樟木箱。
钥匙我一直挂在脖子上,五十年来,从未离身。
打开箱子,一股陈旧的纸张和樟脑丸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。里面是厚厚一沓信,信封已经泛黄发脆。
全是江枫当年写给我的。
他的字很好看,是漂亮的行楷,笔锋有力,透着一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。
「文玉,今日开荒,手上磨了四个血泡,但一想到你,就不觉得疼了。」
「文玉,食堂的馒头硬得能砸死狗,我偷偷藏了一个,晚上烤给你吃。」
「文玉,他们都说我是刺头,不好惹,可他们不知道,我的所有温柔,都只给你一个人。」
……
我一封封地看下去,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画面,又一帧帧地鲜活起来。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,在白桦林里为我拉手风琴的少年。他的眼睛比星辰还亮,他说,等我们回了城,就结婚,他要一辈子对我好。
可最后,他却用最伤人的话,亲手把我们的未来砸得粉碎。
我翻到最后一封信,那是我收到他的绝笔。信里没有甜言蜜语,只有潦草而愤怒的几个字:
「林文玉,我在桥头等你,你要是不来,我们就算了。」
桥头?
我的脑子嗡的一声。不对,完全不对!
我记得清清楚楚,我们最后一次约定的地点,是农场东边的那个废弃的旧仓库!他要去那里取他偷偷藏起来准备送我的生日礼物,一双崭新的回力球鞋。
而他信里写的,却是桥头。
一个在东,一个在西,完全是两个方向。
所以,那天,我们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,等了对方一个下午,最后都以为自己被对方抛弃了。
是谁?是谁在中间传递了错误的信息?
一个名字,不受控制地从我脑海深处浮现出来。
王丽。
她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,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所有秘密的人。传话这件事,十有八九是她做的。
就在这时,苏明的电话响了。他接完电话,脸色变得异常凝重。
「妈,快递单的揽件信息查到了。」他看着我,「是从一个公共监控的死角寄出的,寄件人用的是虚拟电话卡,无法追踪。但是,快递员回忆起一件事,他说寄件人戴着一顶渔夫帽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可他露出的手腕上,有一串非常别致的沉香木手串。」
沉香木手串……
我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。
王丽。她前几年在同学聚会上,就戴着一串一模一样的手串,还特意跟我们炫耀,说是她先生从越南带回来的,价值不菲。
我立刻把我的猜测告诉了苏明和苏晴。
苏晴气得一拍桌子:「这个王丽!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嫉妒吗?这也太恶毒了!」
苏明却比我们冷静,他沉声说:「妈,先别急着下定论。我们没有直接证据。不过,既然有了怀疑对象,事情就好办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