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猝死后，我的老板在我的工位上烧香。
他虔诚地祈祷：“大师说，得烧够七七四十九天，您的魂儿才能回来继续敲代码。”
正给我引路的黑白无常一个趔趄。
白无常翻着生死簿咆哮：“他阳寿已尽！骨灰都扬了还怎么上班？”
黑无常一把抢过我的魂魄，掏出手机直接给我老板弹了个视频：
“喂？你他妈再说一遍？当我们地府是你们公司外包项目部啊？”
一
视频接通的那一刻，我老板那张油腻的脸怼满了整个鬼屏。
“哪位？”他皱着眉，语气里全是被打扰的不耐烦，好像接的不是阴间视频，只是一个骚扰电话。
黑无常把惨白的脸凑近镜头，官帽上的“天下太平”四个字都快戳到屏幕上了：“我，你黑爷！底下管KPI的！你刚烧香许的愿，我们地府舆情系统收到了，驳回！理由是‘无理取闹，违背阴阳基本法’！”
我老板愣了一下，显然他的世界观里没给“地府客服”留位置。但他不愧是卷王中的卷王，适应能力极强，立刻换上了商务谈判的嘴脸：
“哎呀，是领导啊！失敬失敬！您看，情况是这么个情况，”他对着屏幕搓着手，仿佛黑无常是他的甲方，
“我们这个小李啊，是项目核心骨干，他这一走，整个‘永生云端’项目就瘫了！ 项目迫在眉睫，这损失太大了！咱地府能不能特事特办？通融一下？哪怕让他远程指导呢？香火纸钱，您开口，我加倍烧！”
我在一旁听得魂魄都在发颤。我都死了，他还想着项目！我的命在他眼里还不如一行能跑的代码！
“远程指导？你让他托梦给你写注释吗？”黑无常气得獠牙都呲出来了，“你当这是蹭隔壁Wi-Fi呢？阴阳两隔！隔！懂不懂？信号不好要掉线的！掉下去他就真没了！”
“那……那有没有一种可能，”我老板眼神炽热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，
“给他开个地府特许通行证？咱也不要求多久，就一个月！不，半个月！项目上线就行！我们可以付加班费！烧给你们！”
“闭嘴！”白无常终于忍不住了，一把推开黑无常，对着镜头咆哮，“他的阳寿已尽，魂归地府是天道！你烧再多的纸也没用！再胡搅蛮缠，我算你扰乱阴阳秩序，给你折寿！”
我以为这总能吓住他了。
谁知我老板眼睛猛地一亮，仿佛找到了漏洞：“折我的寿？那能不能把我的寿折给他？让他回来加班？我出钱买我的寿也行啊！价格好商量！”
沉默。
死一般的沉默。
黑白无常两位爷，几千年见过的恶鬼煞星无数，此刻竟同时被我老板这突破天际的资本逻辑干沉默了。
黑无常深吸一口气，阴气在听筒里卷成一阵旋风。
“行。你真行。”他点着头，语气冷得能冻碎魂魄，“你小子是个人才，死了来地府，老子给你个编制，专门收拾你这种资本家。”
他啪一下挂了视频。
然后他扭头看我，眼神复杂：“看见没？就这种货色，你给他卖命卖到死。”
我苦笑，灵魂泛起一阵酸楚的涟漪：“不然呢？他说不干有的是人干……房贷、车贷、我妈的养老钱……我不敢停啊。”
“你妈？”白无常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绪，翻起了生死簿，“唔……你死后，她确实很伤心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