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找了家客栈住下。客栈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本地人，很健谈。
我拿出那张老照片，试探着问：「老板，向您打听个人。这照片上的人，您有印象吗？」
老板接过照片，眯着眼看了半天，摇了摇头。
「这得是四五十年前了吧？那时候我还是个娃。这地方的人，出去的出去，搬走的搬走，留下来的老人也不多了。」
他指了指镇子东头，「你们可以去村委会问问，那儿可能有以前的档案。」
希望再次燃起，但很快又被浇灭。
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很热情，但面对我们提供的信息，也爱莫能助。当年的知青档案，纸质的，早就残缺不全，很多都遗失了。电脑系统里录入的，都是近二十年的户籍信息。
「顾远山」这个名字，在现存的档案里，查无此人。
一连几天，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镇上乱转。问了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，他们要么不记得，要么就是含糊地说好像有这么个人，但具体去了哪里，谁也说不清。
希望一点点被消磨。
我开始劝我妈：「妈，要不咱们算了吧。都过去这么久了，找不到也正常。咱们就当出来旅游了。」
我妈没说话，只是每天固执地在镇上走来走去，试图从这些崭新的建筑里，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。
思雨不忍心，她想到了一个办法。
她把母亲的故事，连同那张老照片，写成了一篇情真意切的文章，发在了自己的社交账号上。她有几十万粉丝，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。
「哥，你信不信，网络的力量是无穷的。」她信心满满地对我说。
文章发出去后，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转发和评论飞速增长。「帮六旬母亲寻找五十年前的初恋」，这个话题足够吸引眼球。
很多人被感动，纷纷提供各种不靠谱的「线索」。当然，也有不少质疑和嘲讽的声音。
更糟糕的是，很快就有各种自称是「顾远山」或者「顾远山亲戚」的人打来电话，目的只有一个——钱。
我妈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。我只好给她换了新的号码。
「思雨，把帖子删了吧。这太乱了。」我心力交瘁。
思雨也很沮丧。但就在她准备删帖的时候，一条私信弹了出来。
＜3.＞”
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账号，没有头像，名字也是一串乱码。
私信的内容很短，只有一句话。
「别找了，顾远山是个骗子，他早就死了。」
我和思雨心里都是一沉。
又是骗子？还是恶作剧？
思雨立刻回复：「你是谁？你凭什么这么说？」
对方几乎是秒回：「我凭什么？就凭他欠了我们家一条命。」
一句话，信息量巨大。
我和思雨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。
「你到底是谁？把话说清楚！」
这次，对方沉默了很久。久到我们以为她不会再回复。
就在这时，一张照片发了过来。
是一张女人的自拍照。照片上的女人约莫四十多岁，面容憔悴，眼神里带着一股怨气。
照片下面跟着一行字：「我是赵秀莲的女儿。」
赵秀莲？
我看向我妈。她正坐在窗边，手里摩挲着那张黑白照片，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动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