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漆玖回来时，快十一点。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有点拖沓。她开了灯，客厅大亮。她揉着太阳穴，把包扔在沙发上。
“阿征？”她喊了一声，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，“睡了吗？”
没人应。
她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，想倒杯水。一眼看见料理台上自己屏幕朝下的手机。她拿起来，按亮。屏幕干干净净，只有几条无关紧要的推送。她皱了皱眉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，又说不上来。也许是戎征帮她清理了垃圾信息？他有时会这么做。
她倒了杯凉水，咕咚咕咚灌下去。冰水刺激着喉咙，让她稍微清醒了点。今天和裴烬在酒店……她甩甩头，想把那点混乱的片段甩出去。只是一时冲动。酒精作祟。她爱的是戎征。七年了，像长在骨头里的习惯。
她放下水杯，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左手的无名指。空的。她心里咯噔一下。戒指呢？她低头，手指上空空如也。早上出门明明戴着的！
她有点慌，快步走回客厅，在沙发缝里、茶几底下摸索。没有。她又冲进卧室，打开床头灯，在枕头边、梳妆台上翻找。还是没有。那枚戒指，戎征攒了半年工资买的戒指，不见了。
冷汗瞬间冒出来。她冲出卧室，正好撞上从书房出来的戎征。他刚洗过澡，头发还湿着，穿着家居服，手里拿着个平板，似乎在处理工作邮件。表情很平静，平静得……有点陌生。
“阿征！”漆玖声音发紧，“我戒指不见了！你看见了吗？就我戴的那个！”
戎征抬眼，目光落在她光秃秃的无名指上。那眼神很淡，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。“戒指？”他重复了一遍，语气没什么起伏，“没看见。”
“怎么会没看见？我早上明明戴着的！”漆玖急了，抓住他的胳膊，“是不是掉在厨房了？还是客厅？你帮我找找啊！”
戎征轻轻拂开她的手。动作不大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。“一个戒指而已。”他绕过她，走向客厅沙发坐下，把平板放在腿上，手指滑动着屏幕，“丢了就丢了。改天再买一个。”
“什么叫丢了就丢了！”漆玖被他这态度激怒了，声音拔高，“那是你送我的！是我们……”她的话卡在喉咙里。她看到戎征抬起头，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，此刻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，里面没有任何情绪，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。
那眼神让她心底猛地一寒。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。
“我们什么？”戎征问。声音不高，却像冰锥扎进空气。
漆玖张了张嘴，喉咙发干。心虚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紧了心脏。她避开他的视线，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：“没什么……我，我再去找找。”
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，重新冲进厨房，打开所有柜门，蹲在地上徒劳地摸索。水槽下水口黑洞洞的，像一张沉默的嘴。她盯着那里，一种巨大的、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。她猛地想起自己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料理台的样子。戎征动过她的手机？
她颤抖着掏出手机，点开信息。和裴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下午，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工作文件。那张照片……那条信息……不见了。干干净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