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被挂断。忙音嘟嘟作响。
裴烬僵在原地，如坠冰窟。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。对方知道！对方什么都知道！连他刚转移的钱，连他和小姨子那点见不得光的勾当，连他老婆怀孕……都一清二楚！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，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。
他猛地抬头看向街对面那栋高耸的写字楼——他公司的所在地。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。他仿佛看到无数双眼睛，正透过那些玻璃，嘲弄地注视着他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像钝刀子割肉。手机上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动着。
十四分钟……十三分钟……十二分钟……
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感几乎将他撕裂。他不想爬！他是裴烬！是堂堂的项目总监！怎么能像狗一样爬出去？可是……老婆……孩子……还有牢狱之灾……
十……九……八……
他猛地转身，像疯了一样冲向马路对面。红灯刺眼，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怒骂声在耳边炸开，他不管不顾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公司大厦那气派的旋转玻璃门前。
七……六……五……
他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，看着玻璃门映出自己苍白扭曲的脸。周围是进进出出的员工，好奇、疑惑、鄙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四……三……二……
他闭上眼，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彻底压垮了他。膝盖一软，“噗通”一声，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。
“啊——！”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。
裴烬睁开眼，眼底一片血红。他咬碎了后槽牙，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。他低下头，双手撑地，像一只真正的、被打断了脊梁的狗，开始向前爬。
一步。粗糙的地面磨着西裤的膝盖处。
两步。昂贵的皮鞋蹬掉了，袜子磨破。
三步。周围死寂一片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手掌、膝盖摩擦地面的沙沙声。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。手机镜头从四面八方悄悄对准了他。
他爬得很慢，很艰难。屈辱感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。他不敢抬头，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。他只想快点爬完这一百米，逃离这个地狱。
大厦对面，街角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。
车窗贴着深色的膜。戎征坐在驾驶座上，手里拿着一个平板。屏幕上清晰地分割成十几个小画面，不同角度，实时直播着裴烬像狗一样爬行的场景。高清镜头甚至能捕捉到他脸上扭曲的痛苦和屈辱的泪水。
弹幕疯狂滚动。
“卧槽！真爬了？！”
“这不是XX公司的裴总吗？牛逼啊！”
“拍下来拍下来！年度大瓜！”
“得罪谁了这是？太狠了！”
“活该！听说他公司偷税漏税，还搞自己小姨子！”
“爬快点！没吃饭啊！”
戎征面无表情地看着。手指在屏幕上滑动，放大其中一个画面，正好是裴烬涕泪横流、嘴唇被自己咬出血的特写。他截了个图。
然后，他点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，把截图发了出去。收件人备注：漆玖。
他敲了一行字，发送：
“你的‘工作狂’同事，新造型。喜欢吗？”
发完，他关掉平板，扔在副驾驶座上。他靠在椅背上，点燃一支烟。烟雾缭绕中，他看着远处那个还在艰难爬行的身影，嘴角慢慢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