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叫顾扬,我前夫。
为了他的白月光许柔,他亲手把我送进监狱,顶了五年的罪。
他说:“程见,你信我,出来我养你一辈子。”
我信了。
在里面,我缝了三年的缝纫机,修了两年的汽车。
踩缝纫机的时候我想他,拧螺丝的时候我只想我自己。
五年后,我出来了。
他没来接我。
我开了个汽修厂,很小,但手艺够硬。
那天,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抛锚在我店门口。
车上下来一对男女。
是顾扬和许柔。
他看着我满是油污的手,眼神里的嫌恶藏不住。
许柔挽着他的胳膊,笑得甜腻:“师傅,麻烦快点,我们赶时间。”
我叼着烟,点点头。
“行啊。上架,检查,一个钟。”
顾扬不知道,监狱里的老鬼教我修车时说过一句话:
“车,和人一样,总会留下洗不干净的痕迹。”
他以为我是来求他复合的。
他以为我是来要补偿的。
他错了。
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。
用我这双,他最瞧不上的、脏兮兮的手。
1
监狱的大铁门在我身后关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。
声音沉得能把人的骨头砸碎。
我没回头。
五年了,这声音我听了无数遍,早就麻木了。
管教老张拍了拍我的肩膀,递给我一个黑色的塑料袋。
“程见,出去好好过。”
我接过袋子,里面是我进来时穿的那套衣服,叠得整整齐齐,但已经小了一圈。
“谢了,张哥。”我的嗓子很干,说出的话带了点铁锈味。
老张叹了口气,没再多说,转身回去了。
我站在原地,看着灰蒙蒙的天。五月,本该是阳光明媚的季节,今天却阴沉得厉害。
空气里有股潮湿的泥土味,混着外面马路上汽车尾气的味道。
自由的味道,原来是这样的。
不香,还有点呛人。
我没等来顾扬。
入狱前一天,他握着我的手,眼睛红得能滴出血。
“程见,就五年。你进去,我保证许柔不会有事。我爸的公司也能保住。等我,我一定来接你,我养你一辈子。”
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,被他眼里的深情和痛苦烫得失去了思考能力。
我爱他,爱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。
包括替他心尖上的人,去顶那场车祸逃逸的罪。
我点头了。
我说:“顾扬,我信你。”
然后,我就进来了。
第一年,他每周都来看我,隔着玻璃,我们说着一些不痛不癢的话。
第二年,他变成了一个月一次。他说公司忙,项目多。
第三年,他一个季度来一次。他说许柔身体不好,需要人照顾。
第四年,他没再来过。他托律师给我捎了句话,还有一张离婚协议。
律师说,顾先生希望你能体谅他,他说他压力很大,不想耽误你。财产分割他会补偿你。
我看着那份协议,笑了。
我没哭,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。
监狱是个好地方,它能把人所有的眼泪都风干,然后变成一层硬邦邦的壳。
我签了字。
拿过笔的那一刻,我什么都没想。脑子里只有车间里发动机的轰鸣声。
教我修车的老鬼说:“丫头,别信男人的嘴,信你手里的扳手。它不会骗你,拧多紧,就是多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