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面的警察一遍又一遍地问我,护士服是不是我扔进去的。
我的回答只有一句,嘶哑又固执。
“我女儿在下面。”
他们不信。
他们给我端来热水,用一种对待精神病人的温和语气劝我。
“徐师傅,我们理解您的心情,但是凡事要讲证据。”
“您这样凭一个梦就来闹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
我看着杯子里升腾起的热气,眼前又浮现出女儿在梦里那张冻得发紫的脸。
证据?
我女儿托给我的梦,就是唯一的证据!
这场无效的审讯持续到深夜。
林文轩录完口供就走了,走之前,他还“大度”地跟警察说,不要为难我,说我只是太思念女儿了。
他的完美表演,为他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。
而我,则成了那个不可理喻的疯子。
直到凌晨,挖掘现场的同事打来电话,审讯我的警察按下了免提。
“头儿,化粪池已经抽干了,我们用筛子把所有东西都过了一遍。”
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结果呢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然后传来一个让我如坠冰窟的声音。
“除了那件护士服和一些生活垃圾,里面……空的,什么都没有。”
什么……都……没有……
这几个字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。
我整个人都懵了,耳朵里嗡嗡作响,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开始旋转,扭曲。
怎么会没有?
小艺明明说她就在那里的!
她明明说她冷!
“DNA呢?护士服上有DNA吗?”我对面的警察追问道。
“有,但因为在化粪池里浸泡太久,大部分被腐蚀破坏了,只能模糊地比对出是徐艺的。可是衣服上没有第二人的DNA,没办法证明是他杀,更没办法证明跟林文轩有关。”
完了。
一切都完了。
唯一的证物,却成了无法定罪的孤证。
没有尸骨,没有凶器,甚至连一个指向凶手的DNA都没有。
我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,瘫软在椅子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希望的火焰刚刚燃起,就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。
第二天一早,林文轩被无证据释放。
我也被放了出来,是以“教育警告”的方式。
我失魂落魄地走出警局,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门口,围了一大群记者。
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将长枪短炮对准了我。
“徐师傅,请问您为什么要凭一个梦境就去诬陷您的准女婿?”
“您是否因为女儿的失踪而患上了精神疾病?”
“林医生已经决定起诉您,要求您赔偿精神损失和房屋损毁,您对此有什么回应?”
起诉?
我愣住了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一张纸就递到了我的面前。
是林文轩的律师函。
白纸黑字,措辞严厉,控诉我的“诽谤”和“侵权行为”,要求我公开道歉,并赔偿他五十万元。
五十万。
我一个退休钳工,一个月只有三千多的退休金,我去哪里给他凑五十万?
他这是要逼死我。
不仅要洗脱自己的嫌疑,还要用法律的武器,把我这个唯一怀疑他的人,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。
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,手抖得不成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