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局的物证分析会上,气氛压抑。
“死者指甲缝里提取到的微量纸屑,拼接后发现是情书的残片。”沈思远将一张投影照片打在屏幕上,“字迹很娟秀,但经过比对,不属于死者赵明远。”
这说明,赵明远在死前,亲手撕碎了一封别人写给他的情书。
这个动作本身,就代表着剧烈的情绪波动。
“结合监控,我们在案发前三天,两次拍到一名穿着灰色连衣裙的女子进出过这栋楼。面部很模糊,但她的走路姿态非常特别。”沈思远播放了一段加速的视频,画面中的女人每一步的步幅、抬腿的高度、摆臂的频率,都近乎一种机械式的匀速,毫无正常人走路时该有的细微变化。
“她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钟摆。”沈思远关掉视频,环视会议室里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,一字一顿地给出了他的结论:“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猝死案,而是一起被精心伪装成自然死亡的心理操控杀人案。凶手没有使用任何物理手段,而是通过某种方式,诱发了死者极端的情感冲击,让他的心脏自己杀死了自己。”
顺着画中那家不存在的花店——“静隅”,沈思远独自一人,在城南一条僻静的商业街尽头,找到了它。
一模一样的招牌,一模一样的字体。
花店里陈设雅致,却几乎感觉不到人的气息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但绝不自然的冷香。
一个女人从柜台后抬起头,她就是监控里那个穿着灰裙的女人。
“警官,有事吗?”她的声音温柔而克制,像微风拂过琴弦。
她自称是店主,名叫零。
当被问及赵明远时,她只是淡淡地说,是客户,按订单定期送花而已,仅有点头之交。
她递过来一份手写的送货收据,上面的字迹流畅工整得如同印刷出来的艺术字,每一个笔画的转折都完美得不像话。
沈思远的目光,却落在了她递出收据的手腕上。
白皙的皮肤内侧,有一道极细的、像是用针尖反复描摹过的划痕,颜色很淡,却深可见骨,诡异的是,它没有结痂,也没有流血的痕迹。
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,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,用袖口盖住。
离开花店后,沈思远立刻将那张收据送往技术科。
分析结果出来时,整个技术科都陷入了死寂。
首先,墨水。
那是一种实验室级别的特种合成染料,含有微量的稀土元素,市面上从未流通。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笔迹动态分析报告:书写者在写下每一个字时,笔尖施加在纸张上的压力值是恒定的,笔杆与纸面的夹角没有任何细微变化。
报告的结论是:这不符合人类神经肌肉系统的自然抖动规律。
一个活生生的人,绝不可能写出这样绝对完美的字。
当晚,沈思远把自己关在档案库里。
他调阅了近五年来所有被标记为“存疑”的猝死案例。
当他看到第三起卷宗时,他的呼吸停滞了。
三起“微笑猝死”案,死者身份、地点、社会关系毫无交集,唯一的共同点是,现场都曾出现过一家花店的配送记录。
而那家名为“静隅花店”的商业注册信息显示,它一年前才刚刚成立。
法人代表那一栏,只有一个字: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