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小陈?”顾老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担忧地看着他,“你……你手怎么了?”

“没、没什么,旧伤,有点抽筋。”陈默强压下翻腾的心绪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声音有些发虚,“顾老,您刚才说心里空了一块?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的?之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?”

老人皱起眉头,努力回忆着,眼神更加迷茫:“好像……就是前几天。有个年轻人,说是我的仰慕者,特地来看我,还带了一盒挺好的印石……聊了很久,问了很多关于刀法的事……后来、后来我就觉得特别累,睡了一觉起来,就、就好像……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“这儿就不对劲了。很多东西,模模糊糊的,想抓,抓不住。”

年轻人?仰慕者?陈默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。这感觉,不像郑斌那种粗暴的覆盖,更像是一种……精准的窃取。

就在这时,风铃又响了。

不是顾客推门的轻响,而是毫无征兆的、清脆却冰冷的一声。

陈默和顾老同时转头望去。

门口空无一人。只有傍晚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,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。

然而,在柜台靠近门口的那一端,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东西。

一个巴掌大小的、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褐色木盒。

顾老茫然不知何物。陈默的血液却几乎瞬间冻结。

他慢慢走过去,手指有些发僵。盒盖没有锁,轻轻一掀就开了。

里面衬着黑色的丝绒,上面躺着一支用过的油画笔。笔杆沾染着已经干涸的、暗红色的颜料痕迹,像凝固的血。笔尖的毛刺纠缠在一起,透着一股狂乱又衰竭的气息。

没有纸条,没有说明。

但陈默明白了。这是“校对者”的“样本”。他们在看着他。他们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。这支笔,是下一个测试题。

他猛地抬头看向店外。街对面,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身影正背对着书店,不紧不慢地融入下班的人流,很快消失不见。

陈默收回目光,再次落在那个木盒上,又看看身边神情恍惚、天赋被莫名窃取的老人。

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不安,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他的心脏。

风铃轻轻晃动,余音未绝。书店里,只剩下两个失去了一部分重要东西的人,和一个代表着无尽麻烦的、冰冷的木盒。

色彩的囚徒

木盒子像一块烧红的炭,灼烧着柜台,也灼烧着陈默的视线。他最终什么也没对顾老说,只是含糊地安慰了几句,将老人送出门,目送着他蹒跚的背影消失在街角,那空茫的眼神却像烙印一样留在陈默脑子里。

关门,挂上“暂停营业”的牌子。

书店里重新陷入寂静,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,将室内的一切短暂切割又复归黑暗。陈默走回柜台,盯着那支油画笔。笔杆上干涸的暗红色,在昏暗光线下像是凝固的血痂。

“校对者”……他们像幽灵一样旁观,扔下诱饵,等待着他的反应。这感觉糟糕透顶。但他别无选择。顾老的遭遇,以及自己身体那诡异的变化,都像无形的鞭子,抽着他往前走。

他伸出右手,指尖悬在画笔上方,犹豫着。左手的刺痛感尚未完全消退,那种强行“共鸣”他人肌肉记忆带来的眩晕和恶心感记忆犹新。这不再是简单的窥探裂隙,而是更深入、更危险的侵入。